这日,沈玉初外出归来,刚刚走进侯府大门,便被苏嬷嬷拉着往前走。
“嬷嬷,这是怎么了?”沈玉初有些不明所以,瞧着苏嬷嬷的样子,应当是出了大事,可近来侯府一向安宁,又哪里会有什么大事?
直到二人到了前厅,沈玉初方才发现侯府的人都已经入座,气氛有些怪异。老夫人倒是没什么表情,苏易白却明显有些兴奋,陈雨霞则是一脸不耐。
“究竟有什么事儿?非得将大家都叫来才能说?”陈雨霞有些不满,看来她也还不知情。沈玉初望了老夫人一眼,老夫人眼神示意她不要言语,她也就乖乖地坐下。
孙诗婧“哼”了一声,声音不大,却足以让所有的人都听见,陈雨霞便是有些恼怒:“你安分了些时日,如今又不懂规矩了么?是不是还想让我来教你?”她倒以为孙诗婧这些日子躲着自己是因着“账本”一事。
孙诗婧自然没有像她说的那般“奢侈”,陈雨霞也不过是料定苏易白不会当真调查此事,才想出了这样一个主意来治一治孙诗婧。眼下看来确实是有作用,至少孙诗婧这段时日安分多了。
“你少说两句吧!”苏易白忽然开口,将陈雨霞吓了一跳,要知道,她进了侯府这么些年,苏易白一向是偏帮于她;再说前些日子,苏易白都还不将孙诗婧当成一回事,今日怎么像是变了一个人。
苏易白实在是受不了陈雨霞疑惑而又略带委屈的眼神,他动了动嘴,解释了起来:“诗婧她……她有身孕了。”
晴天霹雳!陈雨霞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她像是被剥夺了语言能力,指了指苏易白,又指了指孙诗婧,最终垂下了手臂。
沈玉初听闻此话也终于抬起了头,有了身孕?她细细一想,孙诗婧这些日子的反常似乎都能解释得通了,大约就是要等到这样的时机,打陈雨霞个措手不及。
老夫人一脸平静,大约是已经知道了此事,但眼神中隐隐有些担忧。沈玉初也明白她的心思,毕竟侯府同孙家现在融洽的样子都是做给外人看的,而实际上,两家依旧是水火不容。若是孙诗婧有了侯府的骨肉,今后恐怕彻底和孙家扯不清了。
至于苏易白,他虽也有这样的担忧,但到底是觉得孙诗婧一旦将孩子生下来,就是侯府的人了,她总不会胳膊肘往外拐,帮着孙家的人。说起来,侯府已经有许多年没有添丁了,上一次陈雨霞流产,他先前不知道她有身孕,自然不会有这样期待的心情。
沈玉初能够看出,他对孙诗婧与从前有了些许不同。而这样的不同则让孙诗婧有些恃宠而骄的味道,她嘴一撇,看向了陈雨霞:“姐姐这是什么表情?我为侯府添丁,那是好事,你怎么还像是不高兴?”
“我本想着,自己也并不是多娇贵的人,不宜太过张扬。可老爷说了,既然是侯府的骨肉,自然要好生照料着,我也不敢怠慢。”孙诗婧这话明显是在挑衅陈雨霞,她见陈雨霞脸色发白,便没有停下口中的话:“我先前住的那院子确实是有一些陈旧了。”
这话倒也没错,孙诗婧现在住的院子是原先侯府废弃的那处院子,苏易白本就不看重这门婚事,陈雨霞又对她十分痛恨,便将那处院子打扫了出来让她住。
可到底是多年没有住人,那院子总有些阴森森的,就是晴天,也有些寒意。苏易白不在意孙诗婧,可他在意侯府的骨肉,想来是想让孙诗婧换一个院子。
孙诗婧拿起手边的糕点,正准备往嘴里塞,却忽然像是有了反应,干呕起来,苏易白赶忙派人照料着她。待她缓过神来,索性将手中的糕点直接扔掉了。
“依我看……”她忽然抬头盯着了陈雨霞,眼神中有些挑衅的意味:“姐姐那院子倒是不错。”
此话一出众人都愣住了,苏易白本想给孙诗婧换一处好一点儿的院子,但没想到她竟是直接盯上了陈雨霞那里。那处院子的意义谁不知道,虽没有明确地说过,但只有侯府的夫人才能住。
孙诗婧提出要搬到那里去,明摆着就是要同陈雨霞争这个位置。
“你不过是有了身子,我可为侯府养育了一儿一女。”陈雨霞也慢慢冷静了下来,她拼命克制住自己,面色也十分冷淡:“更不用说我那儿子一直在太子身边;而我的女儿又被封为了贵妃。”
这几乎是她的杀手锏了,且不说苏语蝶成为贵妃的事,苏元洲在苏易白以及老夫人心中的分量自然是很高的,就是孙诗婧肚子里那个未出世的孩子,也比不上。
“是啊,雨霞毕竟是侯府的夫人,搬来搬去也麻烦。”苏易白附和道,他也清楚,若是孙诗婧一进侯府便搬到了那处院子,传出去了,外边儿的人指不定怎么笑话自己。
“再说,侯府中的院子这样多,依我看,朝北的那处就不错。”苏易白自然明白,若是再纠缠下去,此事便会没有结果,索性这样说着,希望孙诗婧不要太过分。
就在陈雨霞以为孙诗婧要大发雷霆的时候,她却忽然笑了起来:“我也就是随口那么一说,老爷这么紧张做什么。”她说着含笑看了陈雨霞一眼:“姐姐也是,这又不是争谁功劳更大的时候,你不愿意,我不住那儿便是了。”
沈玉初微微抬头,这些日子不见,孙诗婧倒确实是有长进,竟也学会了逗弄陈雨霞。陈雨霞现在面色如常,心中大约已经十分恼怒了。
“好了,好了,就按老爷说的办吧!”孙诗婧表现得懂事,苏易白也算是松了一口气,他赶忙吩咐下人收拾收拾朝北的那处院子,想快些让孙诗婧搬进去。
众人见没什么事儿,也就散了,孙诗婧极其夸张,让好几个人丫鬟扶着自己,明明还没有什么动静,看起来却像是即将临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