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陈雨霞便开始在后宅之中为难孙诗婧,先是同手下管事的婆子都通了气,要她们注意着孙诗婧,也不允许往她那院儿送什么好东西,甚至连她每月该得的也克扣了一些。
孙诗婧却是不为所动,她心中清楚,她现在愈是同陈雨霞闹,便愈是会引起苏易白的反感,倒不如咬紧牙关坚持一段时间,陈雨霞自然知道收敛;再说她从孙家出来的时候,也带了一些首饰,足够自己支撑一段时间了。
但这日她踏进自己的房间,便觉得有些不对劲:箱子、首饰盒都有被动过的迹象。她心急地将首饰盒里的东西检查了一遍,发现最贵重的几样已经不见了,她终于忍无可忍,将此事闹到了老夫人面前。
“你是说,侯府遭了贼?”老夫人正让沈玉初替自己按头,听了此话并不多在意:“侯府也算是管得严,我在府中这么些年也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事,怎么你一来,就有贼呢?”
孙诗婧一听此话自然是不悦,老夫人这话,说得就像是自己将贼带进了侯府一样。她将手帕拿起,哭了起来:“老夫人明鉴,我房中确实是少了东西,要不是丢的东西太多了,我又怎么敢惊动您?”
老夫人终于睁开了眼睛,皱着眉看着孙诗婧,她一向不喜欢这样哭哭啼啼的女子,从前陈雨霞是这样,现在这个孙诗婧也是这样,她一听见哭闹的声音就觉得厌烦。
“若你当真觉得自己受了委屈,就去找老爷说罢!”老夫人索性将事情都推给了苏易白:“这侯府,总归还是他做主的。”陈雨霞进门这么些年,老夫人心中确实是有些气,如今孙诗婧嫁了进来,二人自然不得安生,她倒要看看自己那儿子究竟怎么处理这二人。
孙诗婧也知道老夫人是铁了心不管此事,她心中虽已经咒骂了老夫人千百遍,但到底是不敢将自己的不满表现出来,毕竟她是苏易白的亲娘,而苏易白又是出了名的孝子。她心不在焉地同老夫人说了几句,最终便是闷闷不乐地走了出去。
沈玉初望着她的背影,微微笑了笑,嘴里问着老夫人:“祖母,舒服么?”
“你这手艺是愈发好了。”老夫人赞道,说着伸手拍了拍她。
孙诗婧自然不敢再同苏易白提起此事,毕竟那日她已经见到了他生气的模样,可她又不甘心,若是自己一进门便被陈雨霞欺压成了这样,今后的日子可怎么得了。
她在房中想了许久,直到苏易白回府,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她便想着先看看情况再决定。不想还没有出房门,苏易白身边的人便让她过去,陈雨霞已经先她一步向苏易白告了状。
“老爷,我虽管着后宅,可总也不能这样吧?我也知道孙姨娘家世好,是大家族出来的,可她这样奢靡,什么时候是个头啊?”陈雨霞一脸为难:“照我说,她要过奢靡的日子也不是不可以,但我总也得同您说清楚,免得您今后怪罪我。”
什么奢靡?她究竟在说什么?孙诗婧一脸疑惑地走进去,苏易白就将手中的账本狠狠地甩给了她。
上面记载着孙诗婧进侯府来之后的开支,每一笔都十分详尽,孙诗婧握住账本的手渐渐颤抖起来。自打她来到侯府,陈雨霞便处处克扣,她平时吃穿用度都要拿自己的钱财出来补贴,又哪里会有闲钱来做这些事。
“你……你血口喷人!”孙诗婧指向陈雨霞的那双手有些颤抖,她实在是没有想到,这个陈雨霞竟然这样无耻,克扣自己也就算了,竟还恶人先告状。
“分明就是你克扣的我的东西,现在竟还在老爷面前搬弄是非。”陈雨霞一听这话像是愣住了,半晌后,她终于是双眼一红,同苏易白诉苦:“老爷,我当真是没有想到,孙姨娘恨我到了这个地步……”
她虽是没有继续说下去,苏易白也明白她这话的意思,必然是在指责孙诗婧倒打一耙。他看了二人一眼,这两人皆是一副委屈的模样,他一时间竟也分不出究竟是谁在说假话。
孙诗婧没有进侯府之前,后宅都是老夫人与陈雨霞在管,倒算是没有什么大乱子,苏易白也几乎是从不过问。见出了事情他便是十分烦闷,将气都撒在了孙诗婧身上:“你既然已经进了我侯府的门,便应当知道规矩,我不管你在孙家怎么过,到了侯府便是侯府的过法。”他说着便又将账本递给了陈雨霞:“从今往后,不允许她这样奢靡。”
陈雨霞毕竟在侯府这么多年了,苏易白还是要更为信任她,再说孙家的做派苏易白本就知道,索性草草地将此事了结了,毕竟他平日里已经十分辛苦,实在是不想再处理这些事。
孙诗婧还愣在原地,苏易白已经带着陈雨霞走远了,二人走出一段距离后,陈雨霞却忽然回头,对着孙诗婧诡异一笑。
“这个毒妇……”孙诗婧喃喃开口,她想起自己今日向老夫人告状不成反倒被陈雨霞倒打一耙将事情闹到了苏易白面前,如今苏易白对自己大约是又多了些厌恶。
她久久地站在原地,竟有些孤立无援的味道。她先前想着,陈雨霞也不过如此,自己只要是苏易白喜欢的模样,便一定能将她挤下来,坐稳侯府夫人的椅子。
却不想侯府比自己想的要复杂许多,这府中的每个人似乎都十分冷漠,就连老夫人也像是厌倦了,根本不欲管府中的事,抑或是……
孙诗婧一顿,想起了老夫人对沈玉初亲密的样子,或许老夫人不是不愿管侯府的事,只是不想掺和自己的事?
若是今日受了委屈的是沈玉初,她又会不管么?孙诗婧在心中思量一番,她不能再忍气吞声了,既然无法从苏易白身上下功夫,她也只能拉拢沈玉初了,毕竟老夫人那样喜爱她,若是能同她交好,就等同于将老夫人拉到了自己这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