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雨霞听得苏老夫人说,却并不畏惧,摆明了要同赵家闹个你死我活。赵老夫人虽万分担忧赵之柔的名声,可到底也是个十分明白的人,她心中知道,将赵之柔嫁到这样的人家,那便是将她往火坑里推。如今陈雨霞既是那样的嘴脸,自然也顾不得名声了。
“老姐姐,侯府这个门,我看是进不得的。”赵老夫人同苏老夫人说道,她本就是看在老夫人的面子上客气,如今既是到了这个地步,便只能将话说清楚:“我们赵家不是多大的门户,可也是清清白白,既然你那儿媳妇这般做派,我无论如何也要将这婚退了。也不必多耽搁,我现在便带着我这孙女儿离开侯府,免得传出去,外人说我们祖孙赖在侯府不肯走。”
说完她便带着赵之柔往外走,苏老夫人知道是侯府理亏,拦了一场,却是没有拦下来。陈雨霞见着那祖孙二人的背影,不以为然道:“有你们苦头吃,你定还会哭着回来求我。”
“你住嘴!”苏老夫人生气地喝斥道:“你这番话说出去成什么体统?既然我们苏家不占理,便应该好生同赵家商量,你若是敢将此事散布出去,我定不会绕了你。”她既听过了陈雨霞那番话,自然不允许她去做那种事。
赵老夫人虽带着赵之柔出了赵府,但此时天色已晚,又有些仓促,倒不至于真的立即动身回义北。赵夫人经过了侯府一事,便也不想招惹其它人家,而是找了个客栈住下来。
“祖母,我们明日便回义北么?”赵之柔见赵老夫人十分生气,便是小心翼翼道。
赵老夫人以为她对苏元洲还有些想法,便同她道:“那苏元洲你也看到了,同他母亲一个样,必不是个可以与你共患难的,我定不会将你嫁过去。”
“放心,回了义北,祖母再给你挑个好人家。你是好姑娘,定不能送去侯府任人糟践。”赵老夫人安慰道,她虽这样说着,心中却十分忧心:先前为这侯府这桩亲事,拒了许多人家,如今陈雨霞又说了那样的话,若真有人胡乱议论,自己这孙女儿可怎么受得了。
“祖母,孙女早便看透了他。”赵之柔却是答道:“我也并不想嫁进侯府,只是想着,那位救了我的公子,我还未登门道谢……”
她一说,赵老夫人便也想了起来,若不是那位骆公子相救,她们祖孙二人现下怕是天人永隔了。她想着便点了点头道:“那位骆家小哥救了你,确实是应当道谢的。”那骆公子救下了自己的孙女,同他道谢是应当的;再说赵家也是大户人家,若受了人家帮助却一言不发,倒确实是不应该。
第二日一早,赵老夫人便带着赵之柔登门道谢,骆家夫人是个和善的,听了来龙去脉便笑道:“他倒是没有忘记我教过他的。”说着又同赵老夫人道:“这点小事,夫人不必记挂。”
她差人去叫了骆修文,他匆匆进门,便见到赵之柔低头坐在那里,娴静又羞怯。他一时间便也忘了同众位长辈请安,直到小厮轻声提醒方才反应过来。
骆修文请过安,便又看了赵之柔一眼,骆夫人明白他的心思,便说道:“想来赵小姐是吓坏了,不如让修文带她到院儿里转转,也好分分神。”
见赵老夫人应允了,赵之柔便同骆修文一同去了骆家的院子里。
“昨日若不是公子,之柔恐怕已经糟贼人杀害。”赵之柔想起了昨日的场景,便同骆修文道:“救命之恩,实在无以为报。”
“姑娘不必在意,我救姑娘,本就不是为了得到什么,”骆修文说着,却也不多解释,见树上飘落几片叶子在赵之柔的发间,便看着那叶子道:“这叶子可真是会选地方。”
赵之柔轻轻地低下了头,有些害羞,他便笑着将那片叶子从赵之柔的发间取下道:“这么好看的叶子,就当是姑娘给我的谢礼罢!”他说着小心翼翼地将那片叶子收进了袖中,十分珍惜。
在侯府的这些日子,赵之柔每一日都是担惊受怕的,又被陈雨霞几番刁难,心中自然是烦闷不堪;今日来到骆家,便觉得轻松了许多,见着阳光明媚,心中便也想着,如今算是彻底同苏家说清楚了,往后的事,便再说罢,若是因得这些事浪费了好时光,倒当真是罪过。
她心中想着,便也豁达了不少,与骆修文谈论起古今,又对诗词,几番下来,骆修文赞道:“我原以为姑娘养在深闺中,大约不懂这些,不想竟是有这般眼界,我当真是肤浅了。”方才几番交流,他便觉得赵之柔十分聪慧,心中也是欢喜。
“公子过奖了,我自小便跟着祖父,他老人家便教得多了些,我又不能上阵带兵,便也只能谈一谈自己的见解了。”赵老太爷是教导过当今圣上的,眼界自然非常人可比,赵之柔说到这里,忽然又想到了昨日的事,便问道:“公子可是会功夫?昨日他们那么多人,若不会功夫,怕也不能平安回来。”昨日她本想着不能将骆修文一个人留下,沈玉初却道他是有功夫的,不必担心。她那时便有些疑惑,自己与沈玉初相识多年,也明白她绝不会这样不管他人死活,昨日着实是有些反常。
骆修文一听她这样问,便也有些不好意思,他摇摇头道:“惹姑娘笑话了,我实在是一点功夫也不会。”他见赵之柔仍有疑惑,便又同她解释道:“说来也有些奇怪,大约那群人见两位姑娘已经走了,便也没有太过为难我,给了我一些教训便作罢了!”他心中也明白,若是那群人当真想要自己的性命,那也是十分容易的。
“是这样么?”赵之柔微微颦眉,像是在想着什么事,她思索良久,半晌终于笑了起来:“我算是知道昨日是怎么一回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