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沈玉初这么一说,杜夫人心中也有些犯嘀咕:那商姨娘进门时,老爷本就同自己说过,若不是她有了身孕,便是万万不会将她纳入府中。想来她也应该非常重视肚子里的孩子,怎么会如此随意?
“那商姨娘道自己有了身孕,该不会是诓骗父亲的吧?”杜心宜忽然开口道,杜夫人心中虽也有此想法,但到底没有证据。
沈玉初见这二人已经起疑,便知自己的目的已是达到,也不过多逗留,而是对杜夫人道:“明日玉初将在侯府设宴,还请杜夫人能来府中一聚。宴会过后方可将商姨娘接回杜府。”既是与那商姨娘有关,杜夫人便一定会来。
“大小姐也一同来罢,人多些,热闹。”沈玉初又对杜心宜说道。这杜夫人虽说憎恶商姨娘,但有些话,到底是不方便说。而这杜小姐心直口快,反而能帮上自己的忙。她说完这些便向杜夫人告退,出了杜府。
“小姐,你说她二人明日会来么?”恋花见那两人对商姨娘十分憎恶,便也有些担心,她们不会再不管这商姨娘了吧?
“自然。”沈玉初答道,这商姨娘无论如何也是杜府的人,杜夫人没有理由不管她;况且杜夫人一旦心中生疑,便会将此事弄清楚。毕竟若是发现其中有些什么猫腻,她便可以将这商姨娘狠狠地踩在地上。杜夫人定然也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第二日一早,沈玉初便央了老夫人设宴,说是家中有许久都冷清,今日想热闹一些。老夫人想起她两人之前搬出了侯府,沈玉初又进宫选秀,便也觉得实在是难为她了,就想着让她高兴高兴也好,便也同意了。
老夫人本想着将李秀琼一家请过来便是,但沈玉初道陈雨霞到底是侯府的夫人,没有不请她的道理,老夫人便也没有反对。陈雨霞一来,那商姨娘自然也就跟着一同来了。
好菜已然上桌,陈雨霞正准备动手,沈玉初便阻止道:“母亲莫急,还有客人未到。”
“客人?”陈雨霞有些纳闷,今日不就是苏家的人么,怎么还有客人?她虽疑惑,但沈玉初却并不解释。见老夫人没有开口,她便也只能放下手中的碗筷。
不一会儿,恋花便悄声同沈玉初说杜夫人与杜小姐已经来了,她点了点头。她先前为确保万无一失,在宴会开始前,便又让恋花去杜府请了一躺,如今那两人既然已经来了,她便放心了。
“昨日得了大小姐邀请,今日便来了,老夫人可不会嫌弃我母女二人罢?”杜夫人同老夫人道。
老夫人见是她,也有些疑惑,但见沈玉初一副了然的样子,便也没有多说什么。她本就对那杜公子十分满意,心中多少还有些念想,见了杜夫人倒也高兴,便同她聊了起来。
杜夫人出身名门,其人也是知书达理,又会说话,三言两语便哄得老夫人开心不已。老夫人心中便也纳闷,这杜夫人,无论怎么看,也不是那商姨娘能比的,杜老爷怎么就犯了糊涂呢?她在心中叹息一声,也觉十分可惜,白白毁了一段佳唱。
“今日菜品可真是不错,”杜夫人赞道:“可是老夫人您安排的?”她此话倒是不假,今日的菜色无论是品类、搭配都非常不错,这安排的人定是非常能干。
老夫人也对今日的安排很满意,便是点点头表示同意她的说法,随即又否认道:“我老婆子哪有这个能耐?今日都是我这孙女儿安排的。”喜爱之意已是溢于言表。
陈雨霞不满地说道:“母亲您这话说得,语蝶难道就不是您的孙女儿了么?”她平日里便是极其在意自己与苏语蝶的身份,听见这样的话自是十分敏感。
老夫人一听她这话便皱起了眉头,这陈雨霞平时说话便是没个分寸,今日在外人面前,怎么也是这般随意。她这么想着,脸上的不悦已是表露了出来。
见老夫人迟迟不肯答话,李秀琼便出来圆场道:“语蝶自然是母亲的孙女,难不成还是孙子?”她说完便笑了起来,她嗓门大,笑起来又爽朗,气氛倒确是好了一些。
“二婶当真是会说话……”沈玉初帮腔道,她正准备继续说什么,却忽然“啊——”地一声叫了出来。
这一声惊叫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商姨娘本是在喝汤,她心中早就因杜夫人与杜小姐的出现有些紧张,听得她这一声更是将汤匙掉落在了地上,所幸那碗中的汤已是喝了大半。
“玉初愚钝,还请杜夫人原谅。”沈玉初忽然跪在了杜夫人面前,一副后悔自责的模样。
众人皆是不明所以,杜夫人更是有些意外,她忙将沈玉初扶起来道:“这是怎么了?”
“今日的宴会是玉初一手操办,菜品也是由我选的。”沈玉初急切地说道:“本想着甲鱼鲜美,便差厨房做了甲鱼汤,方才忽然想起……”
她这话说到一半便停了下来,李秀琼性子急,忙追问道:“想起了什么?这孩子,可急死人了。”
“想起这甲鱼性寒,虽吃起来鲜美,但这有身子的人是万万不能吃的。”沈玉初说着便看向了商姨娘,见后者并无不适,便有些疑惑:“所幸商姨娘并没有事。”
众人将目光一奇转向了商姨娘,她面前那碗甲鱼汤已经只剩一点汤底,想来方才并未察觉,便就喝了,只是她也并未有什么不适之感。
“定是杜老爷心善,这商姨娘肚子里的孩子也得了上天护佑。”沈玉初见大家已是有些感兴趣,便假意说道:“这有了身子的人若是吃了这样寒的食物,轻则引发疼痛,重则小产,商姨娘竟是一点事都没有,实在是上天之德。”
她说得诚恳,像是真心感恩上天,而在场的人却有了些想法,话是这样说,只是医理不可违,这哪里是一句上天之德便能解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