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玉初将纸条放好,便从那小屋走了出来,她站在小屋外面,又多看了几眼,这才离去。也不知那小屋的主人是否能见着这张纸条,能见着自然是好,若是不能见着……沈玉初心中想着,那便只能期望还有机会当面同他道谢。
沈玉初从竹林出来并没有直接回到李秀琼府中,而是来到了揽月阁。顾嬷嬷先前便说过,让她来揽月阁多商量商量,她也不想多耽搁。此时天色已经不早了,揽月阁中出入的人也甚多。她将要进门时,却看到了一个身影,心中又是一惊,这身影就是化成灰,她也是认得的。那身影便是她那“夫君”百里靖飞。
他竟也到这里来?沈玉初心中想着,前世自己便是因着顾嬷嬷才知道了与百里靖飞的婚约,顾嬷嬷与这百里靖飞也是认得的。而今生她提早便阻止了这门婚事,按理说百里靖飞也不应与揽月阁有什么瓜,他竟是主动来了?
沈玉初紧跟着他的脚步进了揽月阁,便见他被一位姑娘带着往楼上走了。沈玉初正想跟上去,便被庭漪拦了下来:“玉初姑娘来了?”庭漪一直觉得见过沈玉初,却也想不起来。只是觉得与她有些投缘,她每每来到揽月阁,两人必是要交谈一番的。
而今日沈玉初觉得事情紧急,便没有同她多说,只是说要见顾嬷嬷。庭漪见她神情不对,便知她确实是有一些什么事,也就带她去了顾夫人处。
“这百里靖飞来这里了?”顾嬷嬷听她说完便陷入了沉思,这揽月阁的贵客她都是知道的,只是她之前走了太久,回来后又与沈玉初一同进了宫,倒确实是不太清楚。
“你先不要着急,”顾嬷嬷对沈玉初说道:“我派人去问问,他是来做什么的。”
过了一会儿,庭漪便进来了,她同顾嬷嬷道:“夫人是问那百里靖飞么?”见顾夫人点了头,她便继续说道:“他是不久前才出入这里的,来了也没有做其它的事,连酒也不喝,只是听我弹琴。”说起来,这百里靖飞似乎确是喜欢她的琴音,连带着,许多事都要同她说一说。
沈玉初一听这话,心中便动了动,若是能说动百里靖飞,娴妃娘娘的事便好办了许多。顾嬷嬷显然也想到了,她二人同庭漪说了一番,便躲在了房间的帘子后,等着庭漪与百里靖飞。
另一边,庭漪打开门,同百里靖飞道:“公子久等了,”她说着却并不坐下,又接着道:“只是今日这间房已经被人预订了,咱们还是去别的房间罢!”
“无妨。”百里靖飞答着,他向来不是太在意场所之人,既然庭漪不方便,他便迁就一些。
两人一同走到了先前沈玉初与顾夫人待的房间,她两人在帘子后面,听百里靖飞与庭漪说话。
“公子也有些日子没来了,今日怎么有这个闲情?”庭漪问道,她虽然知道这百里靖飞便是宫中三皇子,只是在揽月阁,向来是不太在意这些的。
百里靖飞没有说什么,像是在沉思,他想了许久,方才开口:“倒不是闲情,只是心中确有些事。今日既然到了姑娘这儿,你我也算是知己,便同姑娘你说一说罢!”这揽月阁与外面的那些的地方都不太一样,里面的姑娘虽有礼数,但只当他是寻常人家的公子,他倒也自在。
与庭漪聊过数次,她总是能轻易地明白自己心中所想,今日既然心中烦闷,不如也同她说说。
“我大约是要成婚了。”百里靖飞开口便道,他想起了母亲说的那番话,只是他至今都不知那女子是什么样子。
“这岂不是大喜事?”庭漪答道,方才沈玉初与她说了一些,她自然是知道的,却仍然装作一无所知,“庭漪倒是应该恭喜公子了。”
百里靖飞苦笑一声,他如今的境遇,娶一个素未谋面的女子,又有什么值得恭喜呢?
“只是我与那女子并未见过,我甚至不知她姓甚名谁。”百里靖飞继续道:“我知道的仅是母亲非常喜欢她。”他最在意的便是母亲的感受。
庭漪一听,心中大喜,看来他确是为此事烦闷。既然如此,自己也有机会好生劝他一番,想到这里,庭漪便开口道:“即是如此,公子又为何要娶她?”她说着走到百里靖飞身边,为他添了一杯茶。
“我的身份你是知道的,”百里靖飞答道:“有许多事都由不得我选择,娶妻一事,我本也不在意,只是……”他说着便停了下来,心中回忆起了一位女子的模样,他生平从未有过那般感觉,初见她那日即是激动又失落。
庭漪见状,也大约猜到了。揽月阁中客人来往得多,许多人都爱说些感情之事。他这样,大约也是心中有人了。
“公子可是有了意中人?”庭漪问道,若他真有意中人,那便好办了,这世间又有几人不为情所困呢?
百里靖飞却是摇了摇头,他并非是对那姑娘有了爱慕之心。他自己实际也说不清心中的感觉,只是觉得自己从未有过那般滋味,有些不知所措:“我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近日母亲同我提起娶妻之事,我便总是想起她。”
“公子你从未爱过什么人,自然是不知的。”庭漪答道,这世上倒确实有许多人,纵是爱上了也不自知,也因此错过了好的姻缘:“你心中也许是不知的,此事太过复杂,我也不必多说。你只需想一想,若要娶的人是她,你是否愿意?”
百里靖飞想起心中那人的样子,她从他身边经过,回眸说着有缘再见,如若是她,自己大约也是愿意的。他想着那日的场景,不觉间便点了点头。
“这便是了。”庭漪肯定地同他说道:“若是公子心中愿意与她成婚,无论如何,对她都是有一些爱慕之心的。若是有,为何不去提亲?”若是他能去向别的姑娘提亲,自然是不愿娶沈玉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