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初你这是何意？”听了沈玉初的话，顾夫人也有些疑惑。沈玉初如今在侯府中的日子，必然也是水深火热。老王爷为她安排的这桩婚事便可解救她，她又为何不愿意？
“夫人有所不知。”沈玉初想起了百里靖飞前世对她做的事，眼中闪出了道道寒光：“那百里靖飞并非什么好人，他的母亲虽不受宠，但他也是个有野心的。他诡计多端、心狠手辣，我纵是嫁给他，也必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她前世的下场便是遭他与苏语蝶毒害，惨死在了宫中。
“你当真不愿意与他成婚？”顾老夫人听完她的话，也明白了一些，但想着老王爷一片苦心，也不能就此白费，便继续说道：“兴许他并非真的如此，若你此时不愿，也可观察观察，再做打算。”
“不必了。”沈玉初答：“我纵是无路可走，也不会与那百里靖飞成婚。”无论如何，她也不会重蹈覆辙。
“若你如此坚决，我也不会再说什么。”顾老夫人有些奇怪，按理说，她与百里靖飞并未见过面，她怎么像是与他十分熟悉一般？
“只是眼下，你府中的情况也不容乐观，你可有什么打算？”虽说沈玉初不愿与百里靖飞成婚，但这侯府毕竟不是个安稳之地，顾老夫人还是希望她早些做打算。
“夫人不必担心，玉初早有打算。”沈玉初将目光移至窗外，不再看顾老夫人，“几日后宫中便会选秀，我就进宫去罢！”
“你是说，你要去做皇上的妃子？”顾老夫人大惊，拉住她的手道：“你可知这宫中的凶险？若你外公在世，定是不愿你去的。他将你视为掌上明珠，又怎么会让你去受这等苦？”
若是外公在，她自然不必去受苦，也可寻得良人，一生喜乐无忧，只是……沈玉初半张着嘴，好半天才说出一句话：“只是外公已经不在了，玉初心中清楚，外公与母亲皆是被奸人所害，又怎能独自去享乐？”
“但你母亲与外公定然也不愿让你去报仇，若是因为报仇毁掉了你的一生，他们纵是在黄泉之下，怕也是不得安生呐！”顾老夫人答道，她与丈夫并无子嗣，眼下老王爷已经去世，她便要替他照顾好沈玉初。
“就是我不报仇，也未必能过得好，”沈玉初想起了那陈雨霞母女对自己做的种种，继续道：“我那父亲伙同他的妻女害我数次，若不是我命大，今日怕也见不着老夫人您了！”
顾老夫人也想起了侯府的事，看来沈玉初心意已决，她也无法阻拦，最终叹了口气，问道：“玉初你可想好了？你若进宫，可就没有退路了。”
沈玉初点点头，道：“自外公与母亲去世后，玉初便已经没有退路了。”
“那好，”顾老夫人起身，走到沈玉初身旁，严肃道：“既然你执意要去，我便陪你去罢！”
“老夫人，这可使不得。”沈玉初忙阻止道：“老夫人惦念着玉初，玉初心中已是感激不尽，又怎可劳烦老夫人。”她自然知道，顾老夫人夫妇既然选择归隐，便也是厌倦了官场，如今怎么能扰了老夫人的清闲。
“那宫里，人人都精明得很。”顾老夫人却像是早已下定决定要陪沈玉初走这一趟：“你年纪小，自然不是她们的对手。我虽不聪慧，但也活了几十年，许多事，到底比你要明白一些。况且……”
老夫人看着沈玉初，她的眉眼像极了她的母亲。当年还被她抱在怀中的小姑娘，一眨眼的功夫，怎么就去世了呢？
“况且你外公当年帮了我们许多，如今当年的旧友大都不在了，我也要为他们做一些事。”顾老夫人其实也想要为老王爷报仇，只是时机未到，便没有轻举妄动。如今沈玉初已是下定决心要报仇，她自然也是要帮沈玉初的。
顾老夫人说得坚决，沈玉初也不好阻拦，便对老夫人行了个大礼，道：“玉初谢过老夫人，日后还劳烦夫人多多照顾。”
“你这是哪里的话，你外婆去得早，你母亲当年，那也是缠着我叫娘亲的。论起来，你倒还应叫我一声外婆。”顾老夫人笑道：“只是如今你要进宫，便对外说我是你身边的嬷嬷罢！你今后便叫我顾嬷嬷。”
“这……”沈玉初确实是叫不出口，磨蹭了半天，终于开口：“顾……顾嬷嬷。”顾老夫人见她这模样，便想起了她死去的母亲，心中虽有些难过，但也欣慰。这沈玉初，到底是长大了，侯府也不至于落入奸人之手。
沈玉初走后，顾老夫人将婚约收入了袖中。方才她问过沈玉初这婚约应当如何。沈玉初答如今知道这婚约的人大都已经故去，若是她两人不说，便不会有人知道，大有将这婚约销毁之意。
但依她看，这婚约还是留着为好，一来，倘若沈玉初将来反悔，也能留条后路；二来，今后路途艰险，这婚约留着，说不定也有些用处。
她收好婚约，走出房内，问庭漪：“方才那位姑娘走了么？”
庭漪答道：“那位已经走了。”从那姑娘出现她便有些疑惑，明明是从未见过的人，怎么却有一种熟悉感？她想了许久，确认自己与那姑娘没有交集，心中便更加困惑。
“这揽月阁，怕是又要托你照管了。”顾老夫人道。她其实早已想好，这揽月楼将来便交由庭漪照管，如今让她多熟悉熟悉也好。
“您老又要离开了么？”庭漪有些不愿，“您这不是才回来么？怎么又要走？”
“自然是有些事要处理，你便辛苦一些罢！”顾老夫人心知她是希望自己多待些时日，若不是今日之事，她确是有此打算的。只是眼下沈玉初的事十分着急，又事关重大，她也只得先助她将仇报了，再考虑其它。毕竟，这侯府于自己有恩，老王爷又是自己的旧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