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2 惊变
天光大亮的时候，谭绮若无其事地退了房，骑着快马继续往京城赶去。
走到艾城的时候，天色愈发阴暗起来。谭绮心中掂量着只怕是要下雨，便在城中牵马而行，打算先寻个地方避雨，顺便吃些东西，填填肚子。
这艾城临近京城，较别处总是要繁华许多，街道上的行商走卒来往穿梭，店面摊铺的掌柜们也都扯着脖子吆喝着。
可谭绮却感觉出一丝不寻常的味道：街道上的人虽多，可出了做买卖的商贩，路上的行人却是来取匆匆，停留驻足的却是极少。间或有一二买东西的，也都是低声交谈、买了就走，恨不得多一个字都不想说，好像呆得久了就会倒霉似的。
谭绮沿着街道继续往前走，没走多久就看见一队二十几个官兵穿过前面的横街，往城中心的方向去了。又过了不久，又过去一队。
“这是怎么了？”谭绮心中不禁疑惑。
她抬头看了看天，或许大雨很快就会落下来了。
谭绮就近找了个餐馆，将马交给了伙计拉到后面去喂，自己则钻进了那不算大的店面之中。
此时正值饭口，餐馆里却没有什么人，掌柜的站在柜台后面百无聊赖地打着算盘，看见谭绮进来，忙招呼跑堂伙计招呼着。
谭绮找了个靠窗的位子坐下，只点了一碗面。不一会，伙计端了一碗热腾腾的面上来。谭绮虽赶路辛苦，此时却没有什么胃口。刚想叫住伙计打听点什么，便见门口处闪进来一个高大的黑脸壮汉。
那壮汉一身低阶军官的打扮，似与掌柜的十分熟识，只半身探进来，对掌柜喊道：“李掌柜，打碗酒啊！”
掌柜的一见是他，忙喊跑堂伙计打酒过去，又指着外面，压低声音问道：“军爷，这……怎么越发忙乱了？”
那军官摘了帽子拿在手里扇着风，道：“这个不好说。听说……这是涉嫌谋逆的大罪，牵连甚广。咱们这儿就算好的，只是倒了两个大官。听说京城里，”他回头看看街面上，将声音压得更低些，道，“听说京城里连给那些官老爷们府上送酒的人都杀了！说是替逆贼在中间传递了什么消息。多亏咱们这儿离京城还有些路程，只抄了两家，要不然，热闹比这还大呢！”
此时跑堂伙计端了碗酒过来，那军官一扬脖便喝了个干净，又匆匆地走了。
谭绮听到此处，暗自心惊。她出身王府，自幼耳濡目染，自然明白方才这两人的对话意味着什么。谭绮此时不禁想起三年之前的冬天，那是当今圣上登基的前夕，京城中的每个人也都曾经经历过这样心惊胆战。再加上这一路上的三次刺杀，谭绮心中更觉不安，不知家中已是怎样的情形。
想到这里，谭绮更加没有胃口，将只吃了几口的面往前一推，便道：“伙计，算账。”随后，走到柜台前，问：“掌柜，听你们刚才话说，可是京城出了什么大事了？”
“嗨，还能有什么事？听说是有人造反了，咱们这儿原来的城主倒了大霉，不知道究竟是跟那大官扯上了什么关系，朝廷特意派人来抄的家，这不，还没完事呢！”
“那你可知，是谁造反了？”谭绮急问。
那掌柜的哪知她心急如焚，只不紧不慢地说：“咱们哪知道这么多，不过就是听别人说的，姑娘要是想知道啊，还得朝那些军官老爷们打听去。”
谭绮只得按下焦躁的心情，道了个谢，朝外走去。
她匆忙去后面牵了马来，哪还管得了天色阴晦如斯，只有归心似箭，直奔城外而去。
行至城门，却见又两个军官正在往城墙上贴着一张大纸。谭绮稍稍驻足，待那二人将纸贴好，“缉拿”二字赫然写在最顶端，下面画着一个女孩的画像，下面写着：
逆犯镇南王谭兴平，日前行不臣之举，率众谋逆，罪大恶极，已斩首于市。其女谭绮年十八，至今在逃。现赏钱三万缉拿此犯，如有匿藏不报者，与犯同罪。
谭绮望着“斩首于市”四个大字，惊得瞠目结舌，动弹不得。
忽然，晦暗的天色蓦地一白，紧接着“咔嚓”一声，一个炸雷撕开了云层，瓢泼的大雨就这样倾泻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