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6 线索
“或许……是前世的记忆吧。”谭绮道。
“前世？”秋节对这个词似乎有些陌生。
谭绮解释道：“世俗认为，人死之后，灵魂会重新投胎，成为另一个人，轮回不息。前世，就是人的上一辈子。有人说，如果有些事情足够刻骨铭心，这份记忆就会带到下一世来——当然，这都是世俗的猜测，我也没见过什么人生来带着前世的记忆。”
秋节似乎了然，笑道：“若这样说，或许是我前世太懒，留了太多事情没有做完吧。”
谭绮的心忽然又沉重了，道：“我娘的魂魄若被逐日火烧尽……大概不会再入轮回了吧。”
秋节沉默了片刻，道：“你也说了，这都是世俗的猜测而已，或许根本就没有什么前世、什么轮回，都是编出来骗人的。”
“小的时候，我曾经想，人们为什么要编出来这么多生前死后的故事，多吓人啊。可知道方才那一瞬，我才突然感觉，我若早就信了那些故事，不知会比此时幸福多少。”
“那信了又何妨？何必折磨自己？”
谭绮叹息一声，看了看前边的路，道：“快到了。”
两人先在荒坟中转了一圈，但见乌鸦在树上不住啼叫，地面上的灰烬、纸钱乱飞，荒坟中并没有什么人，更没有那个奇奇怪怪的小孩。
“上次他离开的时候，听你管他叫小酌？”谭绮问，“你是怎么知道他的名字的？”
秋节道：“他画的那张符上盖着他的印，印上有一个‘酌’字。”
两人见找不到人，又回到了长公主的墓前。谭绮跪下来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头，半晌，又磕了三个，方站了起来，道：“秋公子，我想过了，我不能任由我娘的灵魂在这火中煎熬却什么都不做。”她顿了顿，说，“我要开棺。”
秋节想了想，道：“你的心情，我能理解。但是没有熄灭逐日火的办法，就算开棺又有什么用呢？不过是徒增伤亡罢了。”
谭绮神色黯然，道：“你说得固然有理，可是逐日火的熄灭之法又该去哪里寻找呢？”
“找到纵火之人，自然便有灭火之法。”秋节道，“只是这人海茫茫，到哪里去找呢？”
谭绮思考片刻，道：“追本溯源，这后面的许多事都是因一件事而起，便是程翰参奏我爹谋反一事。如今唯有找到程翰，才能找到下一个线索。“
秋节叹了口气，道：“也只能如此了。可是程翰远在京城之中，杀他容易，可若要问他的话，必须要留活口，这怎么好？”
“自然是将他诓出城来。”谭绮道，“我倒有个主意，只是还需要一个人。”
秋节忙问：“什么人？”
谭绮正要说话，便听远处想起一阵清脆悦耳的铃声，一个孩童的声音悠悠地念着诗，道：华表千年一鹤归，凝丹为顶雪为衣。星星仙语人听尽，却向五云翻翅飞。千仞峰头一谪仙，何时种玉已成田？开经犹在松阴里，读到南华第几篇……（注）”不多时，一个穿着一身松松垮垮、极不合身的道袍的孩子已来到荒坟之中。
谭绮一笑，道：“这不就来了？”
（注：出自刘禹锡《步虚词》、施肩吾《访松岭徐炼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