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打的?”金玉瑶有些发怔,不可思议的问道,卫然虽比不上苏陌翎的温润,但也不是一个虐待狂啊,怎么能舍得把人打成这样。
七儿抹了一把脸上的泪,低声啜泣着,断断续续的讲了出来,“不是,卫主子对我还好,是之前舞坊的嬷嬷们抽的。”
嬷嬷说她忒不懂事,既然做了卖身的舞姬,还想立贞节牌坊,装什么清高贞烈,凭她的脸蛋姿色加以调教,定是出类拔萃的。
可她不听话时常反抗甚至还想着逃跑,有一次严重的将一个看上她的男人,给拿刀扎伤了,她几乎是皮鞭棍棒中打出来的,没打死也算是个奇迹。
金玉瑶明白卫然几次不想让她见七儿的缘故,胆小怕生谁惹亲近不得,看着心疼可也无济于事,那是七儿的心结和心理阴影。
她小心的触碰七儿的手,见她没有太害怕又进一步的坐到她身边,“七儿不要害怕,你不在舞坊了,那些打你的人也不在了,卫然可能看起来凶巴巴的,其实就是个纸老虎。”
七儿闻声抿唇笑了笑,这是金玉瑶第一次看见她唇边浅浅的梨窝,金玉瑶大胆的把她搂在怀里。
她想挣开又怕惹了长公主生气,卑微的低头怯弱的说道:“长公主身份尊贵,我怕玷污了。”
金玉瑶素手捏起一块糕点示意她咬一口,剩下的她毫不介意的给吃完,七儿嘴唇微张一副吃惊的样子。
“你是卫然孩子的娘,你们是在一起过一辈子的人,卫然是我朋友你也是我朋友,我们都是人有什么区别呢?”
金玉瑶的话另七儿心头一暖,之前她被嬷嬷打骂的时候,说的最多一句话就是,她生来卑贱,做不了被人伺候的主,就只能做伺候人的奴,要她认命要她听话。
“长公主,你是唯一一个尊重我的人。”七儿放松僵硬的身子,乖巧的枕在金玉瑶腿上,“卫主子他大抵嫌弃我的出身。”
七儿抬头望向湛蓝的天空,嘴角微微勾起一抹弧度,心里说不上来的滋味,第一次感受到被人尊重,长公主明明身份那么高贵还不嫌弃她。
“还想吃西域的糕点吗?”金玉瑶明知故问的问道,七儿一双眼睛里含着渴望,用力的点点头。
“可我也喜欢吃,做糕点的师傅可只有一个,要不你无事以后常来宫中伴我,卫然那有块能随时入宫的腰牌就给你了,你可以和师傅学做糕点,可好?”
七儿听到这个好消息激动的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我会双面绣,长公主若是不嫌弃,以后我多给你缝些花样出来。”
她是个极度缺少关爱的人,别人对她一点好,就恨不得倾其所有的报答,她只有一个双面绣,还算是能拿的出手东西。
金玉瑶略微觉得吃惊,宫中顶配的绣娘都没有几个会双面绣的,别说民间了更是凤毛麟角了,她一个西域出身的姑娘居然会中原的东西。
想来没有做舞姬之前,也是上好人家的姑娘,有这个机会学双面刺绣,看七儿缄默不语她的身世,金玉瑶也没有追问,想来也是一场伤心事,谁道世事难料呢。
阳光洒在两个人的身上,镀上了一层薄薄的金光,金玉瑶捧来一本书静静的看着,七儿身体微侧,酣然枕着长公主的腿睡着。
卫然搁偏殿这摸摸那瞧瞧,渐渐变得焦躁起来,这过了两个时辰了吧,凤鸾宫一点动静没有,他心里没底。
他出了偏殿就往凤鸾宫里进,外头的宫人一早得了长公主吩咐谁来也不见,她们堪堪拦住他,“卫官人,长公主吩咐……。”
卫然不听没有用的,扒开她们就往里闯,没有明鸢在也想拦住他,宫人拦了两次见卫官人不进去不罢休的模样,心里没有底怕得罪了,这犹豫的功夫就让他趁机钻了进去。
殿门被推开打破了一室的宁静,瞬间冲进了许多人,金玉瑶微微蹙眉放下手中的册子,她明明让宫人守好宫门的。
七儿听到声响睡眼朦胧的睁开眼,看见了卫主子黑着脸站在不远处,条件反射的跳起来跪在地上。
“放肆!”金玉瑶厉声的说道,将书册扔在地上,“反了,本宫的话没一个人听的是吗?”
卫然几乎没见过阳阳公主发火,他跪下动气了的她绝对不是好惹的,宫人们早就吓得跪了一片了,心里暗暗叫苦,卫官人这次是害惨她们了。
金玉瑶从书案旁起身,走到他们身边,“本宫让你们看护门户,你们就是这样守的?卫然,本宫命你在偏殿等候,你就是这样遵旨的?”
她是不是平日里太好说话了些,先是凉夜离不把她的旨意放在眼里,紧接一个卫然,一个比一个能胡作非为,正好借着这件事小题大做一下,惩治这个不知心疼媳妇的卫然。
“是我不对,可是你也让我等太长时间了吧。”卫然耸耸肩,他在偏殿里快无聊死了,什么事都没得做。
他完全没有意识到阳阳公主发火的程度,不是充着宫人们去的,而是奔他来的,他还乐呵呵的不以为意。
“去大理寺领二十大板去。”金玉瑶摆摆手,让卫然把宫人带下去,无论是押还是拖给整去,打几下就好了。
卫然不乐意了,他一个大理寺卿去自己任职的地方挨板子,说出去得多让人笑话,他这脸还往哪搁。
宫人们这次决不含糊,不顾他的挣扎,直接左右架着卫官人就往下面带,金玉瑶像是想起来了什么,让人先停下。
卫然以为是阳阳公主不舍得他挨打,正要高兴呢,下一秒他挂在腰间的宫牌被抽掉,金玉瑶放在手心把玩,转头就给了还处于懵状态的七儿。
七儿双手小心翼翼的接过,想了想诺诺的开口小声为卫然求情,“长公主,您饶了卫主子吧,他也是无心之失。”
“可是他该打。”金玉瑶安慰的拍了拍她的手,“只是皮肉之苦,打不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