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摘星心下一喜,却装作大吃一惊的神色,慌张问道:“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这名耶律士兵并不知晓内情,还以为公主是真的被乱党给绑架了,满脸恐慌的交代道:“今日公主闹着要回耶律,我等奉命收拾行李和马匹,等一切都准备好了的时候,却发现公主根本就不在驿馆了。我们刚要出去寻找,却在驿馆门口发现了一封信,说是要溍国世子前去赎人。”
疾冲闻言,当下便往外冲去,“快带我去!”
那耶律士兵哪里还敢怠慢,早就脚下生风的跟了疾冲前去。
马摘星抚摸了下已经隆起的小腹,心中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疾冲听闻宝娜遇险,二话不说的便前去赎人,这便证明他的心里是有宝娜的。只要给他制造一个冲破心魔的机会,他和宝娜才不会真的就此天涯陌路。
马摘星正欲坐下休息一下,却又见莫霄满脸惊慌的走了进来。她心下一紧,顿觉有异。莫霄跟随渤王多年,且从小便受尽极为严苛的夜煞训练,若是寻常小事自己不会让他如此惊慌。
马摘星三步并做两步,急忙从柜台里走了出来,问道:“殿下出事了吗?”
莫霄摇了摇头,马摘星一颗悬着的心裁放下了下来。
但莫霄却道:“主子没有事,但是宝娜公主出事了。”
马摘星笑了笑,道:“我知道,她被炀国残留的乱党抓走了嘛,疾冲已经去赎人了。”
莫霄道:“不是我们做的,我们根本就还没来得及动手。”
马摘星一听,心下一慌,狐疑道:“你是说不是你和文衍动的手?宝娜是真的被乱党给抓走了?”
莫霄点了点头,马摘星顿觉眼前一黑。原本她和渤王的计策是找文衍和莫霄扮作乱党,将宝娜抓走威胁疾冲前去赎人。在生死关头之际,逼迫疾冲表白心迹。
谁曾想,该出手的还没有出手,不该出手的翩翩还先出手了。
莫霄道:“主子叫我来通知夫人一声,若是世子还没有去的话,让世子先前去商议该如何营救,以免打草惊蛇。”
马摘星颓然道:“已经晚了,疾冲刚走不久。”
她勉力稳住心神,想尽快想到一个营救的办法。她细细分析道:“炀国乱党之所以让疾冲去赎人,就是为了抓住他好让溍王就范。如此一来的话,他们必定是做了周密的部署。疾冲此番是孤身一人前往……莫霄,你先去王宫告诉陛下这件事,让其派兵相助。我先去驿馆找渤王,得先找到疾冲和宝娜。”
莫霄为难道:“夫人,主子交代过不许夫人出门。”
马摘星道:“莫霄,疾冲和宝娜是我的朋友,眼前他们命悬一线,我是没有心情能安心的在客栈等消息的。”
莫霄道:“可是……主子……”
马摘星哪里还想多花时间跟他啰嗦,一边把他往门外推,一边交代道:“莫霄,你快点去王宫通知陛下,眼下天下刚刚安定下来,若是真的被乱党趁此机会破坏,那便不是你我能担得起的责任了!”
莫霄一听,也就不敢再犹豫,转身便朝王宫的方向而去。
马摘星见状,这才让客栈里的小厮赶来马车,往驿馆而去。
还好肚子里的孩子还小,身子也不重,要不然的话她还真就只能坐在客栈里边傻等着。
不过,渤王见到她从马车上下来的时候,整张脸都快黑得跟炭似的,马摘星心虚的往他的身边一靠,强装镇定道:“你放心吧,我自己是有分寸的,眼下最要紧的是疾冲和宝娜。若是宝娜在京都出事的话,耶律自然不会善罢甘休,到时候两国交战,受苦的可是老百姓。我们现在便是老百姓,我可不想这种太平日子就这么被破坏了。”
渤王的脸色这才和缓了一点,无奈的摇了摇头道:“说起来也是怪我,就不应该让莫霄去客栈找疾冲,这样一来的话,你也就不会知晓这件事。我就少考虑了一点,以你的性格怎么可能会安心坐在店里边等消息呢。”
马摘星道:“对啊,可不是吗?说起来就是怪你,可是现在后悔也没有办法啊,毕竟这是你自己选的媳妇儿,受不了也得受着,而且我现在可是两个人。人家郎中可已经说了,必须得让我心情愉悦,要不然的话我很容易抑郁的。”
渤王:“……”
马摘星见时机成熟了,便故作深沉道:“咱们还是快去找疾冲和宝娜吧,我已经让莫霄去王宫通知陛下了。”
就这样,马摘星在渤王的不情不愿下,上了马车走了。
方才那耶律士兵前来传话的时候,她也是听见了的。炀国乱党将宝娜抓到了京都城郊的一片绿林里。
那片绿林她之前是去过的,宝娜当时作为耶律和炀国的联盟使者出使炀国的时候,便遭遇了一次绑架。只不过,那一次是炀国二皇子楚有圭设下的一个局,现在是炀国残留的乱党。
不过说起来这二者又有什么差别的,根本就没有任何区别。
到了绿林边界的时候,马车是没有办法再进去了。马摘星只好下了马车改为步行,她倒是觉得无所谓,脚长在她自己的身体上,只要每一步踩稳了再下脚便不会有事。而且,她始终坚信肚子里的孩子不会那么脆弱。可是,渤王恨不得将她扛在肩上走,不仅牵着他,还安排了三个耶律士兵围在她的身边,仿佛被绑架是她一样。
好在她和渤王对那片绿林都比较熟悉,并没有花多少功夫便已经找到了那些乱党的所在地。
马摘星和渤王寻了一处隐蔽之地往前望去,只见前方不远处,宝娜被吊在了一颗粗壮的树干上,而疾冲则已经亮出了明晃晃的长剑,剑锋上鲜血淋漓,地上还躺了数名黑衣人的身体。
只不过,站着的黑衣人更多,一些将疾冲团团围住,另一些人则通通围守在宝娜的身边。
宝娜看上去许是被吊得久了,被绳索捆绑的手腕上已经有鲜血渗出,疾冲则一边紧紧的盯着她,一边寻求破敌的法子。
宝娜道:“疾冲,你快走吧,我不需要你救我。”
疾冲道:“你是公主,不能在这里出现任何闪失。”
宝娜的脸色瞬间变得有些难看,“原来你前来救我,是因为我公主的身份。你怕我在这里出事,我大哥会派兵来给我报。”
马摘星一听,恨不得代替疾冲发言。
在这个节骨眼上,疾冲怎么就笨的跟什么一样。当年他在泰元城可最是招宫中女婢喜欢了,都说他诙谐幽默。风流倜傥,眼下这嘴怎么钝得跟客栈后院的那块磨刀石差不多呢。
黑衣人中有人发话道:“你们两个也不用太为难,反正今日怎么都会留下一个的。”
疾冲道:“你们不是让我来赎她吗?把她放了,我留下来。”
宝娜瞬间激动道:“把我留下,我哥哥是耶律大王,你们想要什么都可以满足你们。”
马摘星心下焦急,但观其现在的局势,她和渤王带来的人马根本就没有任何的胜算,若是贸然前去搭救的话,说不定大家都会身陷其中。
于是,决定先静观其变,时刻注意溍王派来的人马动静。
而那些黑衣人似乎并没有那么好的耐心,很快便下了最后通牒,“放心,我现在改变主意了,我要你们两个。”
疾冲手一抖,有些安耐不住,但却又迅速的冷静了下来,“你留她做什么?她除了每日在你耳边聒噪,给你不断的找麻烦以外,可以说是一无是处。”
马摘星以为自己听错了,但看宝娜也是满脸难以置信的神情,便知自己方才听见的确实是从疾冲口里说出来的。
她心道:“疾冲,你这到底是唱的哪一出啊?”
宝娜一听,整张脸都青了,“你说的可是真心话?”
疾冲点了点头,“当然,不然你以为我为何会每日都躲着你?那是因为我不想见到你,可是你却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身为一国公主却不知廉耻。”
马摘星不忍再去看宝娜的脸,默默的将头靠在了渤王的肩上。
由于强力忍住自己的情绪,宝娜的声音都开始跟着颤抖了,“原来……如此,那此前多有打搅,十分抱歉,以后……再也不会了。”
疾冲冷冷道:“如此甚好。”
随即,他便冲着那些黑衣人道:“放了她,我留下。覆灭你炀国的是溍国,我是溍国世子,你抓住我可以去找老头商量,要什么随你心意。她是耶律的公主,若是有任何闪失,耶律就算掘地三尺也会把你们找出来。而我不一样,我是一个整天只知道吃喝玩乐的世子,就算我死了,老头也不见得会伤心难过。你们也算是为死去的炀国英魂报仇雪恨了。”
那些黑衣人一听,简单的商议之后,便有了结果,“好了,如你所愿,放了她,留下你。”
随即,一声长刀出鞘,宝娜便从树上掉到了地上,马摘星分明看见了疾冲欲上前去扶的身影,却终究还是止步了。
他将视线转移到了别处,漠不关心道:“你快走吧,回到耶律去,我们两不相欠。”
宝娜早已经被黑衣人松开了捆绑在身的绳索,泪眼朦胧的看着眼前决绝的人,笑了笑,道:“就当我一片真心错付。”
随后,在黑衣人的催促下,宝娜一步三回头的离去。
然而,就在她快要走出疾冲视线内的时候,黑衣人们却齐齐持了兵刃,朝着宝娜击去。疾冲见状,脸陡然变色,明晃晃的长剑便已经飞出去阻截那些兵刃。
与此同时,渤王和一同前来的耶律士兵纷纷现身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