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宝娜见她无动于衷,急忙凑到她的跟前,低语道:“摘星姐姐,香囊啊,快啊。”
马摘星情急之下从满桌的菜肴中,夹起一个巧果递给耶律宝娜,道:“宝娜,你快试试这个巧果。”
宝娜尝了一口,急忙称赞道:“渤王哥哥府上的厨子手艺就是好,这巧果甜而不腻,还真是好吃极了。”
楚有圭笑了笑,道:“宝娜公主可就有所不知了,这是三弟的手艺。”
马摘星道:“什么?这是渤王做的巧果?”
楚有圭颔首,道:“看来郡主还不知自己未来夫君不仅骁勇善战,还能下厨烹饪。所以才名列京都女子梦中情人的榜首。”
方才她一门心思都在想着怎么把宝娜先灌醉,这样就无人知晓她被迫买了香囊。所以,满桌的菜肴她都未曾动过,一个劲儿的在吃那巧果,没想到竟然是渤王做的。
宝娜一听,喜不自胜道:“虽然不能得到渤王哥哥的心意,但能一尝这亲手做的巧果,也算是慰藉我这么多年的相思了。对了,摘星姐姐,你买的礼物找到了吗?”
宝娜三句话不离礼物,马摘星心道:“罢了,既然躲不过,那就听天由命吧。”
她犹犹豫豫的掏出了那只绣着一对鸳鸯的香囊,递到了渤王的面前,“这个……我……随便选了一个,要是不喜欢的话,我可以自己处理的。”
渤王一阵缄默,既不上手来接,也并未明确的表示不要。只是兀自盯着她手中的香囊,像是从未见过此物一般。
马摘星觉得或许渤王不喜欢红色,早知道就买那个绿色的了。不过也好,渤王不收,她也就不存在买礼物讨好他的嫌疑。
然而,就在她准备收回之际,渤王却将那香囊接了去,一言不发的系在了腰间。
一丝欣喜在马摘星的心间浮现,却又快速的消失了。
她仰头喝下杯中酒,心事重重。
虽然宝娜说炀国的酒不烈,但那只是对于他们耶律人来说而已,马摘星不是耶律人,所以觉得这酒饮下之后,便似有烈火在灼烧自己的胃,心,身。
宝娜似乎也有些醉意,举杯替渤王斟了满杯酒,道:“渤王哥哥,你知道摘星姐姐今日对我说了什么吗?”
马摘星顿感不妙,急忙阻止道:“宝娜,不可!”
但是,渤王却饮下宝娜斟的酒,饶有兴致道:“说了什么?”
宝娜道:“摘星姐姐说,她和你相识于少年时,那时候渤王哥哥还不染事故,不染血腥,就像是万里冰山上的一株雪莲。”
渤王眸光微动,又饮下杯中酒,“是吗?”
宝娜似是怕他不相信,遂拼命点头,道:“是啊,摘星姐姐还说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她都会记得你当年的模样。”
马摘星现在不想挖什么地洞钻进去了,那样太费时费力了,她就希望现在能立马变身为一只鸵鸟,把头埋进翅膀里,万事大吉。
什么叫自作孽不可活,这便是。
这些当初她说来安慰宝娜的话,却在此时被她尽数说于了渤王听,真是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马摘星不敢看渤王,遂未曾看见渤王嘴角漾起的一抹浅笑。
楚有圭在王妃的示意下,佯装颇有醉意,道:“三弟,二哥今日实在是多有叨扰,楚楚现在怀有身孕,我们便先行告辞了。”
顿了顿,又特地对着马摘星,道:“郡主亦是情深之人,和三弟实乃天作之合。”
马摘星起身施礼,道:“那便谢二哥谬赞。”
其实,她想说的是,“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楚有圭和他的王妃一走,前厅便清净了下来。叫嚷着耶律人擅饮酒,能千杯不醉的宝娜,不知何时已经醉倒在了一旁。马摘星吩咐她带来的侍从将她扶下去休息,想趁机逃离。却偏偏在转身离开之时,被渤王从背后钳制住了手腕。
没办法,她只好留了下来。
“渤王,我有些累了,想……”
脑海中有千百个可以离开的借口,却偏偏找不到一个可以说出口的,合理的理由。她莫名的觉得自己像是做错了事的孩童,等待着父母的发落。
渤王却一把将她拥入怀中,久久不愿放开。
马摘星彻底懵了,这渤王到底是什么意思。
良久之后,她才听到渤王低低的声音,“香囊我很喜欢。”
马摘星道:“我随便选的,其实是……”
她最终还是未有将‘宝娜强迫我选的’这几个字说出口,渤王道:“没关系,你能送我礼物我便已经很开心了,星儿,你知道吗?在你离开之后的日子,我最怕漫漫长夜,总给人一种无尽的绝望。我总在想若是这一生都不能再见到你了,那这个世界对于我来说,便不再有任何意义。春天的花,四月的风,夏夜的月,以及冬日的雪,它们都不在美丽。”
马摘星愕然。
原来,他对她的情意始终不曾改变过。不管是当年的狼仔,还是现在的渤王,都不曾减少过一丝一毫。可是,她却不是星儿,也不是马摘星,只是一个想在这个世界活下来的,不存在的人。
夜风拂过,凉意甚浓,但自渤王身上传来的暖意却紧紧的包裹着她。她有顾虑,一来她洞悉结局,不想重蹈马摘星的覆辙。二来,她不是马摘星,她只是一个误入他人身体的糊涂虫而已。
她道:“渤王,其实我并不是……”
话音未落,渤王柔软的温暖便落在了她的唇上,略带了些烈酒的香甜,微微有些急促,却又克制。她下意识的往后仰头,想避过,但渤王却先她一步,一只手掌抵住了她的后脑勺,一条手臂绕上了她的肩背。鬼使神差的,她停止了后退的动作,闭上了双眼,脑海里不停的回响着他方才说过的话。
“星儿,若是这一生都不能再见到你了,那这个世界对于我来说,便不再有任何意义。春天的花,四月的风,夏夜的月,以及冬日的雪,它们都不再美丽。”
此时此刻,她有一种错觉,或许她本来就是马摘星,并不曾有穿越一说。
或者,就算这是一场梦,也是一场……不错的梦。
突然,渤王整个人似僵立住了,停息了下来,一动不动的望着她,脸上的表情复杂难解,似是有些懊恼,又有些震惊。
片刻之后,他才低声一句,“对不起。”
便匆匆离去,徒留马摘星一人呆呆的站在原地。
她心想着方才也许就是喝醉了,什么都不曾发生过。
昏昏沉沉的睡到第二日,刚感受到晨曦落于脸上,眼睛都还未睁开,便被马婧的一声尖叫声给惊得一丝睡意也无。马摘星揉了揉双眼,惺忪道:“马婧,渤王府是失火了吗?”
马婧顾不得回她的话,立马将她从榻上拉了起来,道:“郡主,十万火急啊,宝娜公主被劫走了!”
马摘星道:“什么!?”
耶律宝娜作为两国联盟的使者出使炀国,又暂住在渤王府,若是出了什么事,渤王便脱不了任何干系。不用想也知道一定是楚有圭联合疾冲做的,但眼下最重要的便是要找到她,以防不测。
马婧道:“郡主,渤王已经带了莫霄和文衍去找了,我们应该怎么办?”
马摘星思忖片刻后,道:“我们自己去找,且不能让渤王知晓。”
她知道宝娜在哪里,但绝不能让渤王知晓。若是渤王和疾冲碰面,两个人谁也不服谁,指不定又是一场大战。索性,渤王已经出发而去,她便携了马婧快马加鞭往城南的杨树林而去。
那片杨树林离京都不远,但因为道路崎岖难行,所以平日里甚少有人前去,倒是给马摘星省了不少麻烦。待安全进入杨树林深处之后,马摘星才放心大胆的喊了起来,“宝娜,疾冲,你们在哪里?”
马婧道:“郡主,你怎么知道宝娜公主是被疾冲绑架的?”
马摘星还在措辞怎么回答,以免她起疑心,谁知马婧却又接着道:“其实,郡主不说我也明白一些,在边境军营的时候,我便察觉到了郡主的一些异常,总感觉郡主是活在我们前面的,知晓很多事情,但却似乎又被这些事情所牵绊着。”
马摘星道:“马婧,我身不由己,但请你相信我,我并无他意,只想活着。”
马婧道:“郡主放心,自始至终郡主就是郡主,就当是去胡思乱想。”
便在此时,一声破空之声疾驰而来,马摘星头也不回的迅速避过,一只长箭刺穿了她面前的一棵杨树。马婧已经拔剑寻那长箭的来处,她也急忙跟了上去。
刚转过一个山坳,她便看见疾冲一手持剑正和六名黑衣人应战,一手正紧握着一根拇指粗的绳索。而绳索的另一端则将宝娜捆了个严严实实。
马摘星急忙吩咐,道:“马婧,快相助疾冲,救宝娜公主!”
马婧应声加入战阵,替疾冲分担了部分的袭击,宝娜一见到马摘星出现,顿时精神道:“摘星姐姐,快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