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建新和黄玉兰回到学校,各自向学校递交了申请书,主动要求去新成立的柯柯牙林管站工作。
与此同时,柯柯牙林管站也通过各种渠道,向全国各大林场发布了招工信息。
天山林场、十堰林场,以及阿克苏市周边的各个林场、乡镇、团场,纷纷有人报名。
工人们带着家属,从全国各地来到阿克苏,汇聚在柯柯牙这片土地上。
一个充满新生力量的单位即将登上柯柯牙绿化工作的舞台。
而此时,参加义务植树劳动的大军已经结束了植树大会战,撤离了柯柯牙这片绿化战场。
但林盛华、李伯贤、王胜武等柯柯牙绿化工程指挥部的副总指挥们依旧还在柯柯牙这片土地上埋头苦干。
新栽种的树苗正是急需水分滋养的时候,放水不仅要及时,而且还要保证把地浇透。
道路及林间两边的田埂和毛渠也还需要工人进行修缮。
吐尔洪·赛买提作为柯柯牙林管站的站长,天天泡在柯柯牙的绿化工地上。
没日没夜地给刚栽种的树苗放水,每天要沿着林带来回步行二三十公里。
为了确保树苗成活率,保证每一棵树都能喝饱水。吐尔洪·赛买提干脆以柯柯牙为家,把树苗当成自己的孩子一样,拿出十二分的精力来照顾呵护它们。
累了,他便就地一躺,在地头眯一会儿;渴了,就喝一捧渠道里的水;饿了,就从布袋里拿出一块馕啃两口。
时间一长,布袋里的馕早已风化地比石头还硬,根本啃不动,他只好拿着馕,来到水渠旁,把馕浸入渠水中泡一泡,这样一来,馕泡软了,可吃进嘴里,有半口都是沙子。
整整半个月的时间,吐尔洪·赛买提一次也没回过家。
直到树苗全都喝饱了水,道路和土地修整完毕,四通八达的毛渠修缮好,绿化工作暂时告一段落,工人们全都离开了柯柯牙绿化工地。
吐尔洪·赛买提这才迎来了一个难得的休息日,终于可以回家和家人团聚了。
整整半个月没有回家的他,兴冲冲地骑着摩托车回到了家中。
吐尔洪·赛买提推开门,走进自家小院中,脸上满是喜悦与激动。
妻子热孜万古丽正坐在葡萄架下的雕花木床上。
木床上铺着一条色彩艳丽的石榴纹羊毛毡,羊毛毡上放着一只小方几。
热孜万古丽正在给孩子们缝补衣服。
原本难看的破洞和补丁在她的巧手下化作一片片精美的刺绣图案,像是一朵朵开在衣服上的巴旦木花。
“媳妇儿,我回来了!”吐尔洪·赛买提朝着热孜万古丽喊道。
热孜万古丽听到声音,抬头朝吐尔洪·赛买提看去。
只见吐尔洪·赛买提浑身都是土,衣服早已看不出原本的颜色,脸上胡子拉碴,头发也结了块,皮肤更是晒得黝黑发亮,就像一个落魄的流浪汉,哪里还有半点昔日大学老师的风范。
热孜万古丽挑挑眉,故意装出一副疑惑的样子,问道:“同志,你找谁?”
吐尔洪·赛买提顿时愣在原地,呆呆地问:“媳妇儿,是我啊,你不认识我了吗?”
“哦,吐尔洪,原来是你啊!”热孜万古丽脸上的表情故意表现得很夸张,仿佛刚认出眼前的人是自己的丈夫,她摆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惊叹道:“你怎么变成这副模样了?你十几天不回家,我都快忘记你长什么样了,还以为是有人走错门了呢!”
吐尔洪·赛买提这才意识到,自己因为工作,许多天没有回家,家里大大小小的事全要靠热孜万古丽一人操持,这是妻子在同他开玩笑,同时也隐晦的提醒他,他没有尽到一个当丈夫的人该对家庭尽到的责任。
吐尔洪·赛买提的脸顿时变得通红,对于家人,他心中感到十分愧疚。
“我……我这也是在忙工作嘛……我向程秘书长立下了军令状,要保证树木的成活率至少在80%以上,所以没能顾上你和孩子,是我对不起你们……”
吐尔洪·赛买提越说声音越小,头也越垂越低。
柯柯牙严酷的风沙都没能让这位维吾尔族的中年汉子屈服,妻子一番隐晦的责问,却叫他惭愧地低下了头。
热孜万古丽见状,知道丈夫已经明白了自己的苦心,心中的怨气顿时烟消云散了。
她拎起铜壶,拿出脸盆,对吐尔洪·赛买提说:“你好不容易才回来一趟,先洗洗脸洗洗手吧,你这些天在外面肯定没有吃好饭,我去给你做饭!”
一阵暖流随着妻子温柔的话语流淌在吐尔洪·赛买提的心间,他知道妻子这是原谅他了,脸上终于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
接下来,吐尔洪·赛买提还是每天起早贪黑往柯柯牙跑。
他的眼睛每天都盯着那些树苗,期盼着它们泛绿。因为绿,代表着树活了。
吐尔洪·赛买提带着护林员们,每20天就要给林带放一次水,确保每一棵树苗都喝饱水。
就这样,他一连盯了两个多月,这些树苗却像是跟他对着干似的,就是不发芽不泛绿。
吐尔洪·赛买提心里十分着急。
要是树苗没活,成活率大打折扣,他立下的军令状就没法兑现了,他这个站长可是要担责任的!
吐尔洪·赛买提急得吃不下饭,睡不着觉,火气蹭蹭往上冒,嘴角冲出一大串水泡。
经过一番煎熬与等待,风沙肆虐的春天结束了,阿克苏迎来了阳光明媚的仲夏六月。
六月底的一天,吐尔洪·赛买提照常一大早就来到林带里巡查。
这次他终于看到眼前的树苗长出了柔嫩的树叶,开始泛绿了!
吐尔洪·赛买提见状,简直欣喜若狂,他骑上摩托车,一口气冲到地委,一路跑进了程良才的办公室。
“程……程秘书长!”吐尔洪·赛买提跑得上气不接下气,他喘着粗气,脸上满是兴奋地笑容,对程良才喊道:“绿了……绿了!”
程良才不解地问:“吐尔洪站长,你别急,把话说清楚,什么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