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盛华没把吴霞的话放在心上。
他心想:吴霞一个普通林场职工能闹出什么花样来,叫她自己折腾去吧,折腾一阵子,折腾不出什么花样,自然就冷静下来了。
林盛华想通后,立马就把这件事抛到了脑后,继续将注意力全部放在了工作中。
另一边,黄玉兰也趁着周末休息回到了家里。
朱静梅听说女儿前阵子参加了柯柯牙林管站同事的婚礼,而且还当了一回伴娘。便开始对女儿的婚姻大事上了心。
趁着今天黄玉兰回家,朱静梅旁敲侧击地问:“囡囡啊,你最近在单位怎么样呀?”
黄玉兰没听出母亲的话外之意,笑着回答到:“挺好的呀,每天都和往常一样,没什么特别的。”
“哎呀,我不是问你工作上的事!”朱静梅叹了口气,颇有些恨铁不成钢地说:“我是问你,有没有在单位遇上合适的小伙子?”
黄玉兰这下听懂了母亲话里的意思。
合着她是在打探自己感情方面的情况啊!
黄玉兰很没形象地翻了个白眼,在沙发上坐下,撇撇嘴道:“妈,我这才刚工作呢,你就急着催我找对象,你就这么希望我早点嫁出去呀?”
朱静梅在黄玉兰身边坐下来,解释道:“妈妈不是这个意思,我就是想提醒你,要擦亮眼睛,不要被那些不三不四的社会闲杂人员欺骗了,如果在单位遇上合适的小伙子,其实可以考虑一下,毕竟大家都是吃公家饭的,彼此知根知底。”
“妈,我的事你就别操心了!”
“你是我的女儿,你的事我怎么可能不操心?”
黄玉兰正同母亲朱静梅争辩着,父亲黄鸣腰间系着围裙,手里端着两盘菜从厨房里走了出来。
“好了好了,你们母女俩别争了,先过来吃饭吧,今天囡囡回来,我特意烧了两个拿手好菜。”
黄鸣将盘子放在饭桌上,招呼母女俩过来吃饭。
母女俩正在怄气,听到黄鸣招呼吃饭,便彼此一言不发地来到餐桌旁坐了下来。
“你们俩别生气了。”黄鸣见状,忙替两人打圆场:“先吃饭,先吃饭。”
说着,他夹起一块肉放在女儿黄玉兰的碗里,又夹起一片莴笋放在妻子朱静梅的碗里。
黄鸣对朱静梅说:“你们母女之间有话好好说,别怄气。女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我们做父母的要尊重。”
“我怎么不尊重她了?黄鸣,你不要拉偏架!”朱静梅不满地瞪了黄鸣一眼。
“好好好……你说什么都对,咱们家都听你的!”
黄鸣安抚了妻子朱静梅一番,又对女儿黄玉兰说:“囡囡,你妈妈也是为了你好,我们都是过来人,生活经验比你丰富多了,有些好的建议,你还是要听一听的,不要总是觉得不耐烦。”
黄玉兰撇撇嘴,“知道了,爸爸……”
“先吃饭,囡囡难得回来一趟,尝尝爸爸的手艺,你以前最爱吃爸爸烧的红烧肉。”
在黄鸣努力调和下,一家人总算是围在一张桌子旁吃了顿饭。
吃完饭后。
黄玉兰帮忙收拾了碗筷,主动去洗碗,黄鸣也跟了过去。
父女俩一起一个收拾灶台,一个开始洗碗。
黄鸣问道:“囡囡,你妈妈不在,你悄悄跟爸爸讲,你有没有喜欢的男孩子,或者是有没有男孩子追你?”
“没有。”黄玉兰摇摇头。
“真没有?”
“真的没有!”
眼看着黄玉兰又要闹脾气,黄鸣只好说:“好吧,爸爸就是随便问问,你别生气。”
黄玉兰心情很烦躁。
倒不是因为在生父亲的气,而是因为一提起处对象、谈恋爱的事,她脑子里不由自主地就冒出了林建新的身影。
自从之前参加艾力·依不拉音和马热艳木的婚礼之后,程秘书长亲自给她和林建新牵红线的事就在柯柯牙林管站传遍了,大家私下里都拿他们俩的关系开玩笑,不管她怎么解释,大家都只当是小年轻不好意思承认,仿佛认定了他们俩绝对在偷偷摸摸谈恋爱一样,这着实令她很苦恼。
黄玉兰握紧手中的洗碗布,努力将林建新的身影从自己的脑海中驱逐出去。
她叹了口气,对父亲说:“爸爸,我没有生您的气,我是在跟自己生气呢,我妈那边,你帮我劝劝她吧,感情的事,还是顺其自然吧。”
“好,爸爸听你的,我会好好劝劝你妈妈。”黄鸣笑着点点头。
晚上,临睡觉前,黄鸣和朱静梅躺在床上,朱静梅催促黄鸣关灯。
黄鸣将女儿嘱咐自己转达的事告诉了朱静梅,劝她不要把女儿逼得太紧,感情的事还是得顺其自然。
朱静梅这会儿已经消气了。她冷静下来后,仔细想了想,也就想通了。
一个时代有一个时代的爱情观,她和黄鸣相遇得早,很年轻的时候就确定了感情。女儿也许是还没有遇到那个对的人,自己确实不该把女儿逼得太紧了。
可她拉不下面子认错,虽然心里想通了,但嘴上还是没好气地说:“她的事我不管了,也管不了,随便她吧,我不掺和了,只要她自己过得好就行。”
黄鸣一听就笑了,他知道妻子这是口是心非,其实不过是心里想通了,给自己找个台阶下罢了。
黄鸣和朱静梅夫妻俩,都决定尊重女儿的意见,一切顺其自然。
可没想到,这件事却并没有他们想的那样被轻描淡写地一笔带过。
有时候缘分真是妙不可言。
吴霞这个在所有人眼中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中年女人,竟然真凭借着自己强大的行动力,顺藤摸瓜一般,循着一点点线索,找到了黄玉兰的父亲黄鸣。
吴霞拎着一网兜水果,等在财政局的门口,等到下班时间,拦住了推着自行车刚走出单位大门的黄鸣。
见到黄鸣的那一刻,吴霞只觉得眼前这位文质彬彬的中年人有些眼熟,一时没想起来自己在哪儿见过他。
黄鸣盯着眼前这位将自己拦下来的大姐,一手推车,一手扶了扶眼镜框,疑惑地问:“同志,你有什么事吗?”
听到黄鸣的上海口音,吴霞脑中骤然闪过一张比黄鸣要年轻一些的面容。
她惊讶地问:“你是不是以前从实验林场调走的那位黄会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