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我在河边发呆,背后声音响起:“怎么在这里,让我好找啊。”回头一看是项羽。他在我旁边坐下,道:“昨日不是还见你一脸疑惑,怎么今日没有什么问题要问了吗?”
“看你挺忙的,就没去多做打扰。”我淡淡道。
“对不起,昨日确实公务繁多,没顾得上你,可是今日我一得空就来找你了啊。”他解释道。
“没事,我理解。”我已经助他成了大事,虽非我亲手所为,但也算是推波助澜,至于昨日的那些疑问,我也不想再问。
“那为什么要杀宋义?”我不提他倒是主动提起:“只是因为他要杀了凌云吗?”
“什么?”我一听这话,站了起来:“他要杀凌大哥?”
“你,你不知道吗?”他看着我极为诧异的样子问道。
我摇摇头,他解释道:“那日之后我就派人查是谁去杀凌云的,刚开始我也以为是我手下瞒着我做的,可是后来才查到是宋义派人做的。”
“他为什么那么做?”
“不知道,”他摇摇头,做出一副无辜的样子,继续道:“可能是垂涎你的美色,也可能是看我不顺眼,所以要挑拨我们之间的关系。不止这些,之前你跟凌云的底细也是他去查的,你们的流言蜚语也是他让手下的人散播的。”
“那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害得你自己被冤枉。”我看着他有些愧疚之情,之前不应该那样不分青红皂白的跟他吵。
他笑了笑,道:“我也是昨日才知道的,随后你就去刺杀宋义了,我以为你是知道了才去的。”
他还是以为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凌大哥,我转身,冷笑道:“你还是以为我是为了凌大哥,你还是这般不相信我。”
“那你是为了什么?”他追问道,因为他也不想听到我都是为了别的男人。
“我是为了你。”他听我这么说,脸上有开心闪过,但也有疑惑。我继续解释:“看你整日为了出兵之事着急上火,明明有心取而代之却又犹豫不决,我不想看你如此苦恼,所以想在离开之前帮你了却一桩心事。”
“离开?你要去哪里?”他听到我要离开,露出了不舍和气恼之情,他果然还是在乎我的。可是在乎又怎么样?男人的在乎能延续几时?他昨日不也挺在乎那舞姬的吗?
“还没想好,天下之大,处处为家。”我压抑着自己内心的澎湃,故作镇定。
“我不准。”他十分生气的说道,“我承认前些日子对你有些误会,可是你也不至于为了这么点小事离开啊,前几日不是都说开了吗?虽然你冤枉我对凌云下杀手,可是气过之后我也没有再怪你。你既然肯为了我冒那么大的险去杀宋义,就说明你心里有我,为什么要离开?”他十分激动。
而我也再按捺不住了,我转过来对着他道:“是,我承认我心里有你,可是你呢?你心里依然待我如初吗?我不想每日都在猜测和等待中度过。在这军中我已经抹去了本该属于我的天真烂漫,我不想再委屈自己。以前不管发生什么,至少还有你,只要有你在我就不会委屈,不会悲伤,可是现在••••••”说着已经泪流满面。
“现在你也还有我啊,我从未真正放弃过你。”他急忙上前挽留。
“你?你不是还有那位凝霜姑娘吗?”我擦了擦眼泪。
“凝霜?你是说那位献舞的女子?她,你误会了,没错,那日在筵席上我确实借着她来气你来着,可是我们之间真的什么都没有。”他一脸为难,想解释,又解释不清楚。
“可是后来呢?我看见你带她回了营帐,昨日去宋义那里之前还看见她为你端茶递水,可能你们俩更合适吧,她也不会惹你生气,比我温顺多了。”我委屈的说。
他深吸一口气,慢慢解释道:“那日我喝醉了,她送我回去,她只是在一旁侍奉,没有出格之举,而且也没有趁我醉了故意想攀附我,我见她洁身自好,是个好姑娘,只是身世可怜,就帮她赎了身,今日已经送到城内,给了她些盘缠,让她自己谋生去了。”
“真的?”我半信半疑。
“是真的,还有昨天,是她在帐前遇见了你,看你神情不对,径直向宋义营帐走去,这才禀报了我,我才能及时赶到。当时我还以为你是在帐外听见了他们向我禀报凌云被刺一事,以为你是替凌云出气去了。想着不能让你出事,就赶了过来,没想到,没想到你是为了我。”
“原来是这样。”听了他的解释,我的心里舒服多了,原来是自己多心了。
“不过话说回来,你为什么不让我杀了宋义,昨日明明我的剑即将刺入他胸膛,必死无疑,你又何必多此一举?”我疑惑的问道。
他拉起我的手道:“因为我说过,我送你的剑是护你安全的,是为了让你舞剑给我看的,我不能让你为了我或者其他人,让那剑上沾上抹不去的自己人的血迹。那上面除了战场上敌人的血,其他的,都让我来替你解决。”他顿了顿,继续说:“再说了,宋义若死于你之手,被他人看见了,你要怎么办?”
我看着他,泪眼朦胧,他还是原来那个处处为我设想的人,是我误会了他。
他为我擦干眼泪,问道:“误会都解开了,那你还打算走吗?”
我握住他的手,哽咽的说道:“我怕我舍不得了。”
他走上前抱住我,在我耳边说道:“舍不得就留下好吗?我真的不能没有你。我知道你在军中事事拘束,委屈你了,待到他日我攻入咸阳,到时候天下就是你的,天下之大任你游,但是必须带上我。”
我点点头。说白了,我们虽然最近有这么多误会,可是谁都没有放下谁,谁都离不开谁。当他说出不准我走的那句话时,我就再也迈不开步子了。本就不大的决心都被他否决了。
我们俩沿着河边走着,好久没有这样好好相处了。曾经我以为,再也回不到这般了,没想到还能与他这般平和的散步。可能是我小心眼了吧。
远远的看见凌大哥也在前方不远处,我想叫他过来,给他解释一下上次不是项羽派人杀他的,便大声叫道:“凌大哥••••••”
可是话音刚落,周围四五个黑衣人向我们围过来。项羽搂着我的肩,怒斥道:“你们是什么人?”
其中一人道:“你这狗贼,杀了上将军,今日便叫你血债血偿。”
说完便打了起来。原来是忠心于宋义的人来报仇的。不过想对付我跟项羽,他们的武功还是不够。这时凌大哥也赶了过来帮忙,没过多大会,就都被撂倒在地了。我揭开那带头人的面纱,看见他手上虎口处有一道疤痕,我立刻站起来道:
“凌大哥,你看,这伙人就是那人杀你的人,这伤是当日大哥所留,这几日还没有完全恢复呢。”
说着,凌大哥和项羽也上前查看。
“真的是啊,我就说应该不会是项将军。”凌大哥笑笑道。
“如今误会终于解开了。”
我们三人都沉浸在喜悦中,没有人注意到项羽身后的树上,一个人正举刀而下,想要置项羽于死地。等我反应过来时,刀即将落下,已经来不及了,我一心只想着他不能受伤,于是身子一转抱住项羽挡住了他,我等待着刀落下,心中还有千万句话要对项羽说,可是已经没机会了。不过能为他而死,我也无悔了。
我等待着死亡之神的到来,可是等来的不是钻心的痛,而是另一个人的舍身相互。我只感觉谁挡在了我身后,是凌大哥!
我猛然转身,凌大哥已经倒在了血泊中,他虽然杀死了刺客,可是自己也被刺客所伤。我和项羽都惊呆了,我扑上去,抱起他,泣不成声。
“为什么?为什么这么傻?”我看着他苍白的脸。
“妙弋,不•••不要哭,你已经•••找到了真心待你的人,牺牲我,成全你们俩相守终身,我,我死而无憾。”说着,他将我和项羽的手放在一起,他对项羽说道:“项将军,你,你一定,一定要好好对妙弋,她的命苦,我,我曾经辜负她,这是我的报应,你以后,以后一定要好好照顾她。”他拼着最后一口气,断断续续的说。
“你别说话了,我们带你回去疗伤。”说完项羽想扶他起来,却被他拦下了。
“我已经不行了,我终于,终于可以安心的,去,去见我的家人了。”说完便没有了呼吸。
“凌大哥,凌大哥,你起来啊••••••”我总是说不愿意他为了我而受到伤害,可是最终,最终他还是因为我丢了性命。我为了项羽舍身相护,可是他为了我,愿意救我在乎的人,愿意撮合我们两个。以前那十年的点点滴滴在我心头重现,我们俩的缘分怎么就这么浅呢?几年前因为家里的原因分开,如今相遇,本来只是想保持那份纯洁的友谊,可到头来,还是一场空。
是我害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