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日心宁走之后,夫人一直忧虑悲伤,失眠,现在一病不起,有些严重,大家都十分担心。
“大夫,我夫人怎么样?怎么吃了药也不见好?”老爷着急的问道,我们也都在一旁守着。
“老爷,夫人这是心病难医啊,我会继续开药调理,可是什么时候能好转,这我也说不准。”大夫无奈的说道。
“那还有没有其他什么办法?”宇轩紧张的问道。
“如果府上能有什么喜事,倒是可以冲冲喜。慢慢来吧。”大夫摇摇头。
送走大夫,大家围在夫人身旁,十分担心。我心里还是偶尔会自责,会想如果当时心宁没有被揭穿,那如今生活是不是依然很美好?张家待我恩重如山,我却害得人家家无宁日。不过不管怎么自责,都回不去了。于是我乞求上天一定让夫人好起来,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这几日宇轩也是郁郁寡欢。他是个善良孝顺的人,一下子面对这么多事情,也有些手忙脚乱。夫人把我们叫道面前,声音微弱的道:“轩儿,娘的身体越来越差,娘就一直盼望你能成家,娶一个自己爱的人,可是想不到你的爱情路却是那么坎坷,娘知道你的心意,娘也盼着你早日成亲,我怕太晚娘看不见了。”说着又转而望着我道:“纤雨,你是个好姑娘,你知道轩儿喜欢你,我现在唯一的愿望就是看着你俩成亲,让我安心。”
说完,将我和宇轩的手放在一起。我见状,立刻将手缩回。夫人和宇轩都注意到了我的这个动作,脸上露出了失望的表情。于是我转移话题安慰道:
“义母,你很快就会好的,你放宽心啊!”
随后,大家都觉得很尴尬,我默默的走出了房间。
我确实亏欠张家,如果让我做其他任何事我都可以答应,可是嫁给宇轩真的不行。先不说我对宇轩只有朋友之谊,别无他想,只是现在的我还是个不完整的人,我明明知道自己可能是项羽的人,也没有去问清楚,我不可能就这样稀里糊涂的就嫁了。这样一想好像自己也已经有好久没出门了,不如出去逛逛,散散心。
我正欲出去,宇轩又叫住了我:“纤雨。”
我回头对上他的眼神,想起刚刚的事有些尴尬,他上前道:“刚才我娘的话你别在意,她不是刻意为难你的。”
“没事啊,对了,夫人身体这么差要不要叫心宁回来?”我转移话题。
他摇了摇头:“我娘就是因为心宁才这样的,现在还不能叫她回来,她才刚走几天。而且她走了之后就没了消息,现在也找不到她。”
“那好吧。”我也不好多说。
“对了,宇轩,我想出去走走,你不用陪我了,我很快回来。”我继续说道。
“别啊,我还有话想对你说呢!”他听了我要出去显得有些紧张。
“什么事啊?”我问道。
他拉着我在一旁的石凳上坐下来道:“纤雨,其实虽然我娘说的话让你为难了,但是那也是我的想法。我喜欢你,我想娶你,不仅仅是因为你长的像婉儿我是真的喜欢你。我知道你对我没有其他想法,可能你心里还想着项羽,但是我会一直等着。我不会勉强你,也不会用我娘的病情逼你,但是我也不会放弃。”他信誓旦旦的说道。
我觉得有些尴尬,可是有些话还是要说清楚的:“宇轩,我不是在想着项羽,我只是听别人说我跟他有关系,可是我自己一点儿都没想起来。我只是想找回我的过去。你知道吗,我印象中总有一个人能给我不一样的感觉,我知道他一定对我很重要,我只想跟着自己的心走。”
“我希望你能嫁给我,但是我也不会让你违背自己的本心。虽然大夫说要冲冲喜,但是我不会利用你的。”说完他就离开了。
我知道宇轩不会勉强我,为难我,我把他当朋友,有些话我也可以跟他明说,但是面对老爷夫人,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答应的话,我自己不愿意,可是拒绝又会伤了他们的心。
这么一说,我也没有心思出去了,就回到房间睡大觉了。
这两天夫人的身体也不见好,每次去看她,她都多多少少会提一下那件事,试探我。而我总是转移话题敷衍她,可是这也不是长久之计啊。
这天晚上我正准备休息,听见有人敲门,开门一看竟然是老爷。
“老爷?”我脱口而出,又觉得不对改口:“额不,义父,这么晚啦,你怎么来了?”不知道为什么总是不习惯叫他义父。
“纤雨啊,我想跟你聊聊。”他一脸惆怅。
“快进来吧。”我退到一边,为他倒茶:“来,您喝茶。”
他接过茶杯喝了一口放下道:“纤雨啊,这么久了,在这里住的还习惯吗?”
听到他说这句话我有一种不详的预感。我笑了笑道:“习惯啊,还得多谢义父义母,我才没有流落在外,露宿街头呢。”
“我听说当时你是受重伤昏死在山脚然后是轩儿救了你?”他看着我。
“是啊,多亏了宇轩,不然我现在可能都捡不回这条命呢。”我回道。
“那难道你就一点儿都不喜欢宇轩吗?还是说你还想回到项羽的身边?”他看着我,让我毛骨悚然,这看起来是来逼婚的。
“没有,义父,我对宇轩有感激,但是没有男女私情,我也没有说一定要回到项羽身边,跟他是怎么回事我至今都不知道,我从没有那么想过,我只是想侍奉你们,报答你们的恩情,以一个女儿的身份。”我恭敬地说道。
“只要你没那么想就好,不过你也知道轩儿喜欢你,我们二老对你也不错,现在夫人病了,还挺严重,她唯一的愿望就是看着轩儿幸福,看着你们俩幸福。她希望你能嫁给轩儿,我是真怕,真怕有那么一天她看不见轩儿娶亲了,她也怕这一天会到来,所以才这么急。”说着说着,到了伤心处,老爷竟然泪眼朦胧。
“本来几年前轩儿就应该过上幸福的日子,现在可能孩子都多大了,可是没想到出事儿了。从那以后,介绍了多少个,轩儿都不上心。我们为了这些事也是操碎了心。夫人就是那些年急病了,落下病根,现在身子才这么差。好不容易现在轩儿喜欢上了你,我们二老恳求你不要再让他伤心,他可是我们张家的一个独苗啊。”老爷近乎是在求我,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啊,可是我•••
“可是,义父,我们之间没有爱情啊。”我十分为难。
“感情是可以培养的嘛,我希望你能给轩儿一个机会,给我们一个机会,成亲后我们一定不会亏待你的。”看着他,我真的是手足无措,一脸尴尬。
“义父••••••”我不知道该怎样回应他。
“这样吧,纤雨,你考虑一下,我一来希望轩儿能如愿,夫人能安心,二来冲冲喜对夫人的身体也有好处,我希望你能念在往日的情分上答应我们的请求。”说完他就走了。
“我••••••”我还想说点儿什么,可是他没有给我机会。我望着老爷的背影,佝偻无力,最近他们确实也很辛苦,我到底该怎么办?
我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十分烦恼,原来还是不欠别人的比较好,那样至少是一身轻松,来去自如,一切随心。如今我受张家恩惠那么多,如今有还没有恢复记忆,我想走,却又过不了自己良心那一关,我不能这么忘恩负义啊。真的好纠结。
一晚上都没睡好,第二天一醒来就听说夫人的病情又加重了,昨晚受了寒,凉气入体,寒由心起,现在身体很是虚弱。我立马去夫人房间探望。去的时候仆人丫鬟跪了一地,老爷和宇轩责怪他们没照顾好夫人。平日里老爷他们都是善良温和的人,今日却大发雷霆,显然,亲情就是他们的弱点,也是底线。
“夫人没事吧?”我进门看大家都眉头紧锁,轻声问道。
“大夫说十分严重,现在马虎不得,稍有闪失,娘可能会长期昏迷不醒,她的身子现在很弱,已经支撑不起自己了。”刚刚侍奉在床边的宇轩站起来对我说道。
“纤雨、纤雨••••••”夫人在床上,虚弱的呼唤着我的名字。
我趴在夫人床边,看着这个曾经优雅、和蔼的女人现在躺在这里,脸色苍白,真的是病来如山倒,没有人能抵御病魔的折磨。
“义母,我在这呢,你好好休养,很快就会好起来的,我们都会陪着你。”我安慰道。
“纤雨,我希望,希望你能嫁给宇轩,希望你能叫我一声娘。”她眼含泪水。
“娘,您别说了。”我还没反应过来,宇轩就上前制止。
看来我是逃不掉了,他们一家人有恩于我,现在不过是想让我留下来,真的与他们成为一家人,他们没有错。是我一直坚持着自己心中那份执念,坚守着心中那个模糊不清的人影,但我相信那个人不是项羽。如果我真的是虞姑娘,那他进城这么久了,却从未来找过我。以他的本事,想找个人,太容易了,可是他没有。我就知道我怎么可能跟他们那样的大人物扯上关系,我不过是一个凡人,凡人就该过平凡的生活。我心里依然纠结着,夫人开口道:
“我只有那么一个儿子•••••”
还没等她说完,我抢着说道:“我答应你们。”
听了我这话老爷夫人、宇轩都惊呆了。宇轩冲上来道:“你说什么?你说什么,纤雨?”虽然宇轩一直说自己不会勉强我,可是若是我自己愿意,那他会高兴的发疯的。
我没有回答宇轩,而是继续对夫人说道:“您呐,就好好休息,过几天才能亲眼看着我们成亲,养好身体,好吗?”
夫人也是激动的热泪盈眶,使劲点点头。
我走出房间,宇轩跟了出来:“纤雨。”
我知道他要问我什么,就抢先说道:“你不用多说了,我都是自愿的,你的爹娘只是希望你能过的好,我们是朋友,我也希望你过的好,现在夫人这么虚弱,满心还都是我们的事,我总不能忘恩负义。没错,感情是可以培养的,你放心,我答应了就不会反悔。你们尽管去安排亲事吧,越快越好,给夫人冲冲喜吧,我也希望她可以很快好起来。”我此时不再纠结了,终于做了决定,心里感到异常的平静与轻松,不再想那么多了。
“那好,纤雨,谢谢你,你相信我,我一定会给你幸福的。”宇轩不敢再说什么,生怕多说一句我就会反悔似得。
之后,整个府的人都在准备成亲的事,宇轩也很忙,我今天一整天都没看见他了。老爷定的日子是在三天后。虽然说是很匆忙,可是又有什么关系呢?我举目无亲,不需要太多的礼节准备,又住在张府,简单地说只要拜个堂就够了,没什么可以准备得。只是张家关系广,需要准备得事情多,所以这几日都没有停下来,都在忙碌。
我一个人在府中逛着,看着大家忙碌,我也帮不上忙。仙儿告诉我这两天什么都不要管不要做,休息好做新娘子就好了,她说这是夫人的意思,她负责陪着我。我看着整个府邸张灯结彩,看着那红绸,心里想着自己的爹娘。我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爹娘,不知道他们现在在哪里,人家嫁女儿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而如今我也要嫁人了,爹娘,你们在哪里?有没有想我?
三天很快就过去了,今日就是成亲的大喜之日。外面宾客络绎不绝,我没有出去看,就等着时辰到了梳妆好出去拜堂。大家都在欢声笑语里,可是我却没有那么开心,因为这不是我心甘情愿的。可是面对两个恩人,那么大年纪了,那样低声下气的恳求,我以为我可以坚持自己的意见,可是我错了,我还是心软。
果然是心病还须心药医,这两天夫人心情愉快了,也调养的不错,现在气色看起来好多了,今天都去前厅招呼客人了。只是身子还是虚,不能站很久。
或许我的命运至今为止就定格了,以后的日子也可见一斑,就这样平凡的过吧。如果现在不能恢复记忆,那我希望以后都不要恢复了。我不想为自己的决定伤心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