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之后,这两天宇轩都没有来找过我,而我更没有去找过他,不知该怎样面对。我感激他对我的帮助,可是也不能因此就答应他,毕竟恩情不是爱情。
这两天我都呆在屋子里练剑,没有出门,今日起得晚了。刚出房门仙儿就上前禀报道:“纤雨姑娘,刚刚宇轩少爷来过了,他见你未起,就让我给你带句话,午时之后回躺张府,他找你有事。”
“哦,好。”如果彼此都能当成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还是好朋友,那自然再好不过了。吃过午饭我就一个人去张府了。
到了张府门口,没有见到宇轩,我想进去,又想起心宁和那日的事,难免尴尬,还不知道老爷夫人愿不愿意见我,所以一直在门口纠结等待。
本想着不打扰他们了,没想到正好和从外面回来的夫人撞了个正着。夫人下马车走了过来,我看躲不掉也只好上前问安。
“夫人。”我低头问安。
“你又回来干什么?听说表哥对你还真好,让你一个人住在城南那么好的院子里,你不在那里享福,回来干什么?”心宁一如既往的讨厌我,看得出来,只要我不回来,不出现在她和宇轩面前,即使我一个人依然住着张家的宅子,她也可以忍受。
“好了,”我还没说话,夫人出来制止道,又看向我对我说道:“纤雨,那日的事情我们冤枉了你,宇轩都跟我们解释清楚了,你说这孩子拿给你看也不跟我说一声,害得我们冤枉你,一直都想向你道歉的,可是你一直不肯再回来,今日既然回来了就进去吧。”
“不不,夫人,我只是来宇轩有点事儿的。”我立刻解释道,一直不知道宇轩怎么跟大家解释的,原来如此啊。
“你难道还在生我的气吗?我给你道歉了,对不住啊。”夫人低头愧疚的说道。
“不是的,不是的,夫人,我没有怪过你们。”我解释道。
“那好,那你就跟我进去吧,宇轩应该在家里。”
架不住夫人的再三邀请,我只能跟着进府了。进去之后夫人说道:“轩儿应该在书房里,你去吧。”
“嗯,好,那我先过去了,夫人。”我恭敬地说完,然后跑向宇轩的书房。
我来到他门外,见门是开的,就进去了:“宇轩,宇轩••••••”我试探的叫着,可是却没人。
一进去,我看见他书桌后方的墙上挂着一幅画,画上是一个女子,眉清目秀,长得很好看。我入神的看着,可是,可是她的眉宇之间和我竟有几分相像。这时我背后有声音响起:
“你以为见你一面,救了你不算,还把你带回府好好照顾着,仅仅是因为表哥的善良吗?”
我转身看着门口的心宁,疑惑的问道:“这是?”
“她叫婉儿,是表哥曾经最爱的女人。”她盯着画说着,我隐隐约约的感觉到发自她内心的厌恶和恨。
“那她现在?”我犹豫的问道。
“死了。”我有些诧异,而心宁给我的感觉竟然有一丝痛快和幸灾乐祸。
“哦。”我看着心宁对婉儿和我的敌意,我不知道是不是应该继续问下去。
这时宇轩走了过来:“纤雨,心宁。”
心宁看见宇轩过来了,立刻收起了刚才的狠辣,笑着道:“表哥,我见纤雨回来了,过来看看。”
“宇轩,我听仙儿说你找我,所以就过来了。”我上前打招呼。
他冲我点了点头,转而对心宁说:“心宁,你先回去吧,我要跟纤雨出去一下。”
“哦。”心宁极不情愿的答应,转身瞪了我一眼就走了。
“宇轩,你找我什么事啊?”我问道。
“我有话跟你说,我们出去走走吧。”说着在前面带路。
我跟着他一路没怎么说话,他停下来打破沉默道:“纤雨,对不起,我知道那晚我太过唐突,但是我是真心的。不过你不要担心,你不接受我没关系,我会一直守护你,你还把我当成好朋友好吗?”
虽然我不希望他为我守候什么,但是现在这样,总比之前好点,不会那么尴尬。我没有接他的话,而是扯开了话题。
“对了,宇轩,你之前说帮我解释清楚了发簪那件事,原来你就是揽到了自己身上啊?”
他一脸不好意思道:“对不起啊,纤雨,事情已经那样了,我没有其他办法证明你的清白,只能先那样说了。”
“没事儿,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我只是问问,谢谢你啊。”
“谢什么嘛,我们是好朋友啊。”他拍了拍我的肩,说道。
我其实心里一直好奇婉儿的事,可是又不知道该不该问,心里一直很纠结。我边走边吞吞吐吐的说道:“宇轩,你和婉儿姑娘••••••”
我话还没说完,见他脸色大变,一副极为严肃的样子,马上解释道:“对不起对不起,我只是在你书房看见了她的画像,好奇问问,你不要生气啊。”
他半天没说话,后来叹了口气,道:“罢了,都是过去的事了。”
看着他现在的样子,我想反正都已经问出来了,生气就生气吧,我一定要问清楚,还能比现在更尴尬吗?
“你当日救我,又带我回来,甚至后来说喜欢我,都是因为我长得像她吧?”我试探性的问道。
他愣了愣,可能是没有想到我会继续问,但是好在他没有生气,他情绪低落的说道:“当日救你是出于仁义,我不能见死不救。当然,后来强烈邀请你跟我来咸阳,是我发现你与她有几分相像,是出于私心。可是我喜欢你也不仅仅是因为你像她,我也觉得你活泼可爱,你的率真吸引了我。”
“但你还是因为她才会留我下来与我朝夕相处的。”我笑了笑,继续道:“不过没关系,我们是好朋友,我不会介意你对我的隐瞒。但是我看得出来你很喜欢婉儿姑娘,你能跟我说说你们俩的故事吗?”
他停下脚步看着前面的一个小摊道:“那是她最爱吃的一家馄饨,我们坐下来边吃边聊好吗?”
“嗯。”我点点头。
坐在那里,他说道:“婉儿本也是这咸阳的一位大户人家的小姐,我们一日在街上相遇,她被路过的马吓到,差点摔到,是我扶住了她,我对她一见钟情。后来我才打听到她的身世背景。她爹也是这里富甲一方的商人,我爹跟他也有交际,慢慢的,我们经常偷偷见面,逐渐相爱。后来被家人撞破,不过好在两家也算门当户对,家里都没有反对,反而为我们筹办婚事。当时我们二人都被幸福和喜悦笼罩着。可是谁知道在娶亲当日,我应酬完回房时,发现她已经吐血身亡。我当时觉得整个世界都坍塌了。而我的一切幸福,都随着她离去。因为此事,他爹和我家闹翻,最后带着她的遗体回乡下了。”
我听了,有些诧异,问道:“那当时你们没有彻查吗?究竟是谁害了她?”
他叹口气说道:“怎么没查,当时她爹十分气愤,还报了官,可是无果。当时只是检查出她是中毒身亡,可是当时在房间里找不到任何有毒的东西,查了好久,这风波就渐渐消退了。她是个很好的女孩子,我也不知道怎么会这样,我当时真的差点儿就跟她去了,可是还有双亲侍奉,我只能背弃她。这么多年过去了,她一直是我的心结。”我看他眼里有些泪光在闪着。
他继续说道:“当时这件事闹得沸沸扬扬,大家议论纷纷,后来我就吩咐张府的人不许再提。这么多年,我以为伤痛可以慢慢减退,可是当我看见你的时候,我才发现原来她一直都在我心里,那是我第一个用生命去爱的女子。”
“宇轩,对不起,让你想起伤心事。看得出来你很爱婉儿,对我的感情也不过是对她的爱的转移,但是既然过去了,就让她过去吧。”我此时不知该怎样安慰他。
“这么多年有无数人这样对我说,可是岂是说放就放的,她就死在我面前,可是我却连她到底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他看着碗中的馄饨,仿佛回到了那些年和婉儿一起的日子。
“宇轩,我希望你可以好好的过日子,我看了你给婉儿画的画像,确实和我有几分相似,可是我们毕竟不是同一个人,如果我真的给你带来困扰,那我离开,我希望你可以忘记以前的伤痛。”
他一听这话,马上抓住我的手道:“不,你不是困扰。我已经失去婉儿了,我不能再让你离开,哪怕只是作为普通的朋友,我也要守候在你身边。”
看他此时的情绪,我已经不知所措了,只能拍拍他的手道:“好,我们还是好朋友,我会看着你放下过去,重新生活。”
在那里坐了好久,可是碗中的食物我们都没有动过,只是沉默。
一直到入夜,我们在那里坐了好久了,他沉浸在悲伤中,而我只能在一旁陪他。
“我送你回去吧。”他终于开口说话。
“好啊。”于是我二人往城南小院的方向走去。
到了院子门口,他面无表情的说道:“你进去吧,我也回去了。”
“可是••••••”我看他现在的样子,真怕他出什么事,接着说道:“宇轩,现在已经晚了,不如你留在这里吧,这里这么大,有空房,而且还有仙儿和福柱在伺候着,反正这也是张家的宅子。你这样回去我真的很不放心呢。”
“不用了,我没事。”他转身欲走。
“等等,”我叫住他:“那不如让福柱送你回去。”我又转身对里面喊着:“福柱,福柱,快出来。”
“怎么了,姑娘?”福柱上前答话。
“你送你们少爷回去,一定要把他送到家。”
“是。”
说完,他们一前一后离开。我看着宇轩的背影,心里十分愧疚,如果我的好奇心没有那么重,如果我不逼问他,他可能不会再次回忆当年的事,就不会这么伤心了。可是已经问了,现在反悔也没有用了。
“姑娘进去吧。”仙儿出来接我,我就随她回去了。
晚上在屋子里,我想着宇轩和婉儿。虽然知道宇轩当日对我有所隐瞒,但是看他是那么的爱婉儿,我没有责怪,反而有一丝庆幸和轻松,因为这样我知道他对我的感情不过是因为婉儿,那我就不用像之前那么尴尬了。因为我虽然像她,但是毕竟不是她。我相信有一天宇轩会想通这一点,我们依然是好朋友。他重情重义,我佩服他。而婉儿能遇到这样一个人,是她的幸运。只可惜红颜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