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在房间里,想着昨晚的事,觉得有蹊跷。为什么我昨晚那么累,睡的那么快?为什么后面交手时又浑身无力?昨晚那人怎么感觉那么熟悉?对,一定是有人下了药给我。她自知武功不如我,所以先下药,然后动手,那么这个人一定对我有一定了解。但是既然下药,为什么又不直接毒死我,反而要亲自动手呢?实在想不透。谁又会对我下药呢?我苦思冥想,却没有结果。
这时我看见从门口走过的仙儿,猛地想起昨晚那杯茶。难道是那茶的问题?但是仙儿为什么下药?而且后半夜她一直守在我身边,有机会下手,为什么我又能安然无恙呢?好纠结。我突然想起昨日的茶杯沿上有个小缺口,便出门追上仙儿叫她:
“仙儿。”
“姑娘有什么吩咐?”她问道。
“你昨晚给我递茶的那个茶杯上有个缺口,万一要是老爷夫人用了割到嘴,可是会怪罪的,而且我也不想让他们受到伤害,这样,现在你跟我去后厨找找,把它拿出来,避免出错。”我吩咐道。
“好。”说完她就带我去了后厨,还吩咐大家找出来,自己也跟着找。
这一路我都在关注她的神情,并无异样,而且她也在帮忙找,看起来应该不是她。但是令人不解的是,这茶杯竟然不翼而飞了,大家怎么找都找不到。那么只有一种可能就是凶手把这杯子拿走了,怕引人怀疑。
这下可怎么办?仙儿跟在我后面,在院子里走着。我不管仙儿吧,但是她确实有嫌疑;但是又不能直接问她,怕伤了她的自尊,万一冤枉她就不好了,唉,该怎么办呢?
“仙儿,我平时对你怎么样啊?”我试探性问道。
“姑娘对我很好啊,服侍姑娘我也很开心呢!”她笑笑道。看她也确实诚恳,我选择相信。
我在想着问题,走了神,没注意前面走来的心宁,跟她迎面撞了一下。她捂着右手道:“你怎么走路不长眼啊!”
我连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但是我同时注意到她捂着的是右手腕,而我想起昨晚我划那人的也是右手腕。不不不,不可能是心宁的,她虽然害过我,可是她现在已经好多了,不怎么找我麻烦了,而且她也不会武功啊。
心宁看我盯着她手腕看,对我大声说道:“诶诶诶,看什么呢?”
“哦,没有。”我自己否认了内心的想法,继续问道:“心宁,你手撞伤了吗?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行了行了,走路看着点。”她一脸嫌弃又略带焦躁的说完就走了。
我看着她的背影,一遍又一遍的告诉自己,不是她。仙儿看我愣神,上前安慰道:“姑娘别看表小姐对你凶,其实她现在对你已经好很多了。”
“是吗?”我随口一答。
“是呢,昨夜我本来一直看着姑娘练剑的,还是表小姐提醒我去给你端杯茶来呢。”仙儿认真的说道。
“什么?是心宁让你端的茶?”我一听这话心都提到嗓子眼儿了。
“是啊。”
“那那茶是你沏的还是心宁沏的?”我紧张的问道,
“是我沏的啊。”仙儿答道。
是仙儿沏的茶,那茶里的药是怎么回事呢?茶杯又去了哪儿?我真希望是自己多心,如果此事关乎心宁,那会很棘手的。心宁是娇纵偏激了些,可是这样的事她真的会做吗?我觉得人心真是太可怕了。
中午用膳的时候我专门注意了一下心宁,她右手战战兢兢的,拿筷子看起来都很吃力。我那一下划得,说深也不深,但是说浅更不浅,剧烈的疼痛肯定是有的,毕竟手腕处的血管经脉都是至关重要的。看她这样,倒是很像。
吃过饭后我去房间拿了些治跌打损伤的药酒,送去给心宁。
“心宁。”我敲门进去,她见我进来脸上闪过一丝紧张,但很快就消失了。
“你来干什么?”她对我永远没有好脸色。
“我上午不是撞了你嘛,手腕撞到了,我拿了些药酒来给你抹一抹。”我放下药酒道。
“不用了,我自己的事情不需要你瞎忙活。”她倒真是一点儿面子都不给。
“你是不是特别恨我啊?”我试探性的问道。
她先是一愣,接着淡淡的说道:“我讨厌你。”
“那你会因为自己的私心而做出不可挽回的错事吗?”我趁机问道。
她显然有些急了,说道:“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如果没什么事的话你就回去吧。”
我看着她,道:“那不如我先帮你抹点药按摩一下吧,那样手腕好的快点,我今天看你吃饭都很费劲。”
“不用了,你走吧,我不想看见你。”她转身背对我。
我拿着药上前拉住她的手,可是这一个动作让她反应剧烈,她拼了命一般的挣开我的手,随手还打碎了我手中的药瓶。
“你干什么?”她脸涨得通红,护着自己的手,生怕我再上前,继续吼道:“你出去。”
看她这反应我心里已经有答案了,我转身离开,没有再说什么。
可是还有一点我很疑惑,昨晚上那人会武功,可是自我进张府以来,没有听说过心宁会武功,也从没见她练过啊,这是怎么回事?
我到书房找宇轩,他正好在那,我装作去找他玩的样子。
“在干嘛呢?”我问道。
“你看。”我低头看向桌子上,他正在画一幅画,竟然是我,是我当时在客栈时站在窗前的情景。那时的我脸上有无助和忧伤,是因为我失去了记忆,失去了依靠,可是现在我依然是那样的忧伤,因为我现在面对心宁,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干嘛画我啊?还画得这么丑。”我故意开玩笑道。
“什么?这还丑?比真人美好不好?”他自然是不允许我侮辱他的作品的。
“好啊,你这是变着法的说我丑呢!”
“我没有••••••”
“对了,宇轩,心宁她会不会武功啊?”一阵玩笑过后,我终于切入了正题。
“你怎么突然问这个?”他疑惑的看着我。
“没有了,我只是之前看她在房间里练过两下,有些好奇。”
“是啊,她呢以前是跟一个师傅学过两招,不过那师傅本来就不行,她又不认真,没学多久就荒废了,再也没有学过,平时也没用过。”他一边低头画画,一边说道。
“哦,原来是这样啊。”我终于解开了心中的疑惑,可是此时心里并不好受。
“对了,”宇轩念叨道:“今天一直看心宁的手臂不舒服,不知道她怎么了?”
“哦,她之前跟我撞了一下,可是受了点伤。”我用谎言掩盖。
“那她没事吧?”宇轩放下笔问道。
“没事儿,你放心。”我安慰道。
我心里矛盾又失望,心宁竟然真的会这么做,我还真是没想到。于是我决定晚上去找她问清楚。只要她知道错了,我就不把这事说出去,不然夫人一定会很伤心的。
夜深了,外面刮着风下着雨,我看大家应该都睡了,于是我悄悄的去了心宁房间。走到门外,发现灯还亮着,原来她也还没睡。我上前敲门。
“谁啊这么晚啦?”心宁边问边来开门。
“是我,纤雨。”
她打开门,十分不屑,道:“这么差的天气,大半夜的你不睡觉到我这儿来干嘛?”
我跟着她进去关了门,很严肃的道:“我有事要问你。”
“什么事啊?”心宁显得很不耐烦。
“心宁,现在我问你的事情你都要如实回答。”她看着我这么严肃,显得有些心虚,没有再多说,等着我开口。
“我问你,昨天晚上是不是你要杀我?”我终于咬了咬牙把这话问出了口。
“你说什么呢?无凭无据不要冤枉人啊。”她一听就急了,心虚的样子已经出卖了她自己。
“那你手腕上的伤是怎么回事?那根本就不是我撞的,你是被划破了的,你看,还流血呢。”我指着她的手腕道。
“没错,这不是你撞的,我是之前自己不小心划破了,但是就算我冤枉了你,你也不能把这莫须有的罪名扣到我头上,我可担不起。”她现在稍微比刚才淡定些。
“划破的?那为什么和我昨晚划在那黑衣人手上的一模一样?”我逼问道。
“可能就是个巧合。”她依然在辩解。
“那你在我茶里下药呢?你让仙儿去给我沏茶,事先在显眼处放好了有药的杯子,让仙儿替你做了这事,事后还把杯子拿走了是不是?”我听见她的狡辩,心里更加难受,我不想为难她,可是机会在她自己手中。
“既然我给你下药了为什么还要去刺杀你?你真是搞笑。”
“因为你打不过我。”
“那为什么我不直接毒死你呢?”她总是在找理由反驳我。
“这也是我没有想通的地方。”我降低声音说道。
“哼,你根本就是在诬赖我,我警告你,赶快离开,否则我一定告诉姨父姨母,看看他们是疼你这个外人,还是疼我这个外甥女。”她看我没有证据,愈发变得理直气壮。
“那我问问你,昨晚我遇袭前有守门的家丁看见你偷偷摸摸的出去了,怀里还装着什么,我沿着那走的路去找过了,发现了你丢掉的杯子,你又怎么说?我还找人验过了,那里面加了一种可以让人无力嗜睡的药粉。”她一听急了,惊慌的嘟囔道:
“不可能啊,怎么可能?我出去时明明看见没有人啊。”
我看着她现在得样子,原本几近崩溃的人终于垮了,其实她内心还是很害怕的,只是一直在强装镇定。
“那你现在准备跟我说实话吗?如果你跟我说了,并且答应从此改过,我可以不公开,你不会失去现在的一切。”我索性坐了下来。
“不失去?哈哈哈••••••”她整个人已经疯了,豁出去了,我感觉得到她内心的崩溃。她继续道:“我最重要的人早就失去了。先是婉儿,现在又是你,我真的好累。”
我注视着她:“你做这么多事都是因为宇轩?”
“没错,我从小就喜欢表哥,他也总是和我一起玩,可是婉儿出现之后这一切都变了,他心里想的念得都是她,再也没有我的容身之地了。好不容易婉儿走了,可是我才跟他过了没几天好日子他又把你带回来了。”她已经泣不成声。
“我恨你们,我恨婉儿,我也恨你。是你们抢走了他。你知道吗,前些日子他收起了婉儿的画像我有多开心,但是开心的时光总是短暂的,他以后就一直围着你转。我几次三番的在一旁看着你们有说有笑的,而我只能在一旁看着,你知道那种滋味吗?”她逼近我,死死地盯着我。
“我以为诬赖你是小偷就可以赶你走,可是没想到他却安排你住到别院,我以为揭发你和项羽的过去就能让张家人厌恶你,可是没想到他却说服了姨父姨母收你为干女儿,你知道他怎么求姨母的吗?他说他爱你,不仅仅是因为你长得像婉儿,他真的爱你,要娶你为妻,一定不会放弃你的,这样姨母才答应帮你留下来。我费了那么多心思,结果未损害你半分,反而便宜都让你占尽了。”她越说火气越大,越说越愤怒。
“我不能再看着这样的事发生了,他是我的,所以我要除掉你,知道为什么不毒死你吗?因为我要亲手杀了你,你比婉儿还可恶,你知道失而复得的欣喜和得而复失的痛吗?如果注定要失去那我宁愿从没有得到过。”
她现在面部表情狰狞可怕,我看见了她发自内心的爱,但是也看见了她发自内心的恨。
“可是你这样也不见得可以让他安心的跟你在一起,你这样也会让他更痛苦,这不是爱,这是自私的占有。”我反驳她。
“你能轻易得到当然可以这么说,可是你根本理解不了我对他的爱有多深。”她啜泣着说道。
突然我脑子里一个大胆的念头闪现,我开口问道:“那婉儿呢?她的死是不是也跟你有关系?”
“哈哈哈••••••既然已经说了这么多,已经死定了,就不如再跟你多说一点,反正我也不会让你安全的走出这屋。”她已经疯了,现在的她什么都做得出来。
虽然我听见她的警告也有些毛骨悚然,但是我还是想听听婉儿究竟是怎么死的。
“没错,她也是我杀得,洞房之夜我赐了她一杯酒。”她说出来倒显得格外轻松。
“是你利用大家的信任骗她喝下毒酒,还收拾了房间,所以最后大家找不到有毒的东西,而且后面调查谁也不会怀疑你,都会选择相信你是吗?”我恍然大悟,怪不得查不到什么。
“没错,我说我喝多了一直在房里,姨父姨母表哥都相信我,别人就更没道理怀疑了。”
我站起来,不敢相信,平时任性的小姑娘我一直以为她是善良的,没想到心肠如此歹毒,如此自私。人心真的是太可怕了。
我后退两步:“你真的是太可怕了,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张家人知道了这些事,他们有多难过?”
“这都是你们逼得。”她双手一挥,继续道:“而且他们不会知道的,我不会让你走出去的。”她露出凶狠的眼神。
“你想要干嘛?你觉得你打得过我吗?”我频频后退。
“没办法了,我不能让你出去揭发我,你有证据。”她冷笑着说。
“其实我是骗你的,我根本就没有找到杯子,也没人看见你出去了,这不过是为了骗你说真话而编的谎话。”我说出实话,本想让她安心,没想到她却被激怒了。
“你敢耍我?”说完拔下头上的簪子向我刺来,她现在已经是不顾一切的想要我的命了。
我拼命闪躲,最后将簪子踢飞,将她制服。但是她还是在不停地叫嚣。这时,一个人推开门,出现在我们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