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语傻了，没有思维，行尸走肉般游走在潘府。静静地，不和仆人说话，从未对人笑过。累了便坐在地上或是躺下，不管人在何处都会如此。她的世界再也看不见、听不见，她把自己锁住了，锁在了黑暗中。
愧疚的潘绝尘每日都会找她说话，每日都会向她说对不起，每日都会喂她吃桂花酥。他在等她开口，那怕是开口骂他也好，只要她不再一语不发他都会开心。可是，莫语不管他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就是不开口，眼睛也不会看他，目光一直盯着其他东西沉默。
潘绝尘被她急疯了。那天，若不是他刚巧路过飞绿湖，莫语便没了。当他将落水的莫语从湖中救起，她的呼吸停了，安详地闭上眼睛。他慌了、怒了，拼命抱着她冲入最近的医馆，强盗一般凶恶，用力抓过大夫，咬牙切齿地吼叫“让她活下去，让她活下去！她若死了，我让你为她陪葬！”
如他所愿，莫语活过来。睁开眼和以往一样空洞的眼睛瞧着欢喜的潘绝尘毫无波动。虽然如此，潘绝尘依然开心，莫语活下来了，他不会强求太多。平了情绪轻轻抱着莫语回府，温柔地对她细语“我们回家了，语儿！”
出事后，潘绝尘派了个丫环寸步不离地跟着莫语，他怕她再次出事。夜里拥她而眠，向她倾诉一天的生活。
冬过春去夏离，金秋而致，飘着桂花浓香地九月，莫语脸上有了笑意，只对着盛开的桂花才会如此。每天都会做桂花酥却又不让任何人吃，一个人傻傻盯着装着桂花酥的蓝子发愣再也不出门走动。
像以往一样做好桂花酥，莫语提着蓝子准备回房发愣。路被人拦住了，一双白色点缀金菊的长靴停在她眼中。抬头无神望着男子不发一言，静静等他让路。
“莫语，这个香囊漂亮吧！”男子从衣袖中掏出红色绣有碎星桂花的香囊，轻轻在她眼前晃动，嘴角含笑了。
莫语动了，开口说话“还给我！”伸手等他还回东西。半晌也不见他还，莫语怒了，跳着伸手抢夺，那是她做给尘的，她要拿回来。
男子见她如此起了逗弄之心，拿着香囊逗小狗一般耍弄莫语。抓它不着的莫语儿急了，跳起身子伸手向男子脸上挥去，长长指甲划破男子的脸。纵横交错的抓痕让他脸可怖，血染了整张脸。男子失礼怒叫“快住手，你疯了！”“还我！”莫语红了眼，手抓得更猛。
“语儿住手！”潘绝尘奔了过来，用力推开疯狂地莫语将男子拥入怀中，伸手用衣袖为他擦干脸上的血迹。
“咚！”“啪！”莫语傻了，失了脸色，忍痛爬起身子，跪坐在碎裂地盘子旁。泪落了，颤抖地双手扶正蓝子，慢慢拾起混在碎瓷片中的桂花酥，锋利的碎片割伤了双手，鲜血染红了每块糕点，怎么擦了擦不掉。
第二次，他第二次将她的爱丢在了泥了！莫语晕厥在地，泪水未停。安抚好男子的潘绝尘回身，一双紧握糕点，鲜血浓浓地纤手，一张苍白憔悴地泪脸，他做了什么？
“语儿，语儿、、、、、、”抱着娇弱地身子，细心为她包扎伤口，一直不停唤着她的名字。为什么，为什么等到伤她后才会心痛、怜惜？
这一次没有回头了，伤太重，莫语再也无法回头！
半夜醒来，身边睡着潘绝尘，莫语瞧着他的脸，陌生了，十三岁那年就已经陌生的脸。是她，是她的不甘心苦了自己也苦了他。
“语儿，今天的事、、、、、、”“尘，休了我！”莫语平静打断他，又是道歉，他对她只有歉意！“为什么？”潘绝尘急了，伸手抓着莫语包扎好的手。“疼！”皱眉。“对不起我弄疼你了！”
“尘，我累了想回江南！”起身从柜中取来文房四宝，铺开宣纸，研好墨，提笔落字‘休书’二字娟秀而示。
“我明日陪你回江南！”潘绝尘起身走向她，目光落在宣纸上，愤怒抓起撕碎。
“我想一直呆在江南莫府再也不出门！”说得够清楚了，她不需要再说什么。沾上墨汁再次‘休书’落于宣纸之上。
“那我陪你！”夺纸再撕。
“我想改回莫姓！”够直白了，落笔再写，淡定的目光盯着手中的笔。
“你本来就姓莫！”心直口快，说完才觉懊恼。
“是，我一直都是莫语不是潘语！谢谢！落名吧！”笑着递出手中的笔，侧身为他让出位置。
“我不会休了你！”生气折断手中的笔，伸手将纸再次撕毁。
莫语摇摇头，从桌上拿起另一只笔继续写下一张休书。潘绝尘看着她如此平静执着怒了，夺了笔怒问“你真这么想我休了你？”
“是！”坚定的目光似曾相似，潘绝尘手中的笔颤抖，他想起来了，曾经她也用这样坚定地目光告诉她会等他娶她回府，那是她将爱交给他的证明。现在，她要放手了吗？收回所有的爱离他而去。他本该开心放手，可是，为什么他会不舍、难过？
“落名吧！”又一份写好的休书摆在他眼前，莫语望着他默默等着。
“语儿，对不起！”沾上墨落上名，失落坐在一旁看着莫语小心将休书收进怀中，再看她拿出衣物打包。要走了吗，一刻也不想多留？他真地伤她很深！
“明日再走吧，今夜能否陪我？”最后还是忍不住求她留下来。
收拾的手慢了下来，点点头继续打理东西，当目光落在定情的玉镯落了泪，没有留下的理由了。转身将玉镯放在桌上“收好！”
潘绝尘拿起玉镯狠狠摔在地，难过地说着“情已散留它何用？”“随你，反正是你的东西！”看了看碎在地上的玉镯，莫语回头接着收拾不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