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铭泽的警告言犹在耳,张建军不敢怠慢,立刻提升了自身和核心团队的安保级别。
出行路线变得不可预测,随行车辆增加,办公室和住所也进行了又一次彻底的安全检查。
然而,对手的报复并未直接冲着他本人来,而是选择了更阴险的方向。
三天后的深夜,张建军被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惊醒。电话那头传来陈威廉焦急失措的声音。
“老板!不好了!电子厂…电子厂起火了!”
张建军猛地坐起:“说清楚!哪里起火?人员伤亡怎么样?”
“是…是二号仓库和旁边的老旧车间!火势很大!值班的护卫发现时已经来不及了!工人都在宿舍,应该没有伤亡,但…但仓库里刚到的进口塑胶原料和一部分成品…全完了!”陈威廉的声音带着哭腔和烟熏火燎的嘶哑。
张建军的心沉了下去。二号仓库存放着价值近百万的紧缺原料,是未来一个月生产的关键。
那个老旧车间虽然即将淘汰,但里面还有几条仍在运转的生产线。
“报警了吗?消防车到了吗?”
“报了!消防车到了,但火太大…还在救…”
“我马上过来!”张建军挂断电话,迅速穿衣。
龙五早已听到动静,守在门外,脸色凝重。“车子准备好了。安保队已经先赶过去控制现场了。”
深夜的街道空旷,车子疾驰向观塘。远远就能看到冲天的火光和浓烟,消防车的警笛声刺破夜空。
工厂外围满了人,工人、记者、附近居民…议论纷纷,一片混乱。安保队员拉起了警戒线,勉强维持着秩序。陈威廉满脸烟灰,眼睛通红地跑过来。
“老板…”
“现在别说这些。消防怎么说?能控制住吗?”张建军打断他,语气冷静得可怕。
“说是风向不利,担心蔓延到新车间和主仓库…正在全力扑救…”
张建军不再多问,站在警戒线外,沉默地看着熊熊燃烧的厂房。火光映在他脸上,明暗不定。
他能闻到空气中刺鼻的塑料燃烧气味,能感受到火焰带来的灼热气流。损失是巨大的,但更让他愤怒的是这种下作的手段。
这不是意外。他几乎可以肯定。
消防队奋战了近两个小时,才终于将大火扑灭。二号仓库和旧车间彻底烧毁,所幸消防员阻止了火势向其他厂房蔓延。
天边泛起鱼肚白,留下满目疮痍和刺鼻的焦糊味。工人们惊魂未定,聚在一起窃窃私语。记者们试图冲过来采访,被安保人员拦住。
张建军对陈威廉吩咐:“安抚好工人,确认无人伤亡。损失尽快统计出来。对外统一口径,说是线路老化引发的意外事故,暂时不接受采访。”
“是,老板…”陈威廉哽咽着点头。
张建军转身走向办公室,龙五紧随其后。关上门,隔绝了外面的混乱。
“查!”张建军的声音冰冷彻骨,“龙五,让你的人,还有钟先生,联合查!每一个环节都不能放过!值班人员、近期出入仓库的可疑人物、线路检查记录…我要知道是谁干的!”
“明白!”龙五眼中闪过厉色,立刻转身去安排。
办公室里只剩下张建军一人。他走到窗边,看着外面被烧毁的残骸,胸口堵得发闷。这不是商业竞争,这是赤裸裸的犯罪!
是谁?威尔逊?虽然手段狠辣,但怡和这种体量的公司,通常不至于用如此低级且风险极高的方式。台岛机构?有可能,他们擅长这种阴暗伎俩。或者是…林向东还不死心,通过其他渠道指使?
无论背后是谁,这都是一次严重的警告和挑衅。
损失还在其次,关键是生产进度被打乱,订单交付可能延误,信誉受损。而且,这种暴力手段对工人士气的打击是巨大的。
必须尽快恢复生产,稳定人心。
他拿起电话,直接联系几家原料供应商,要求紧急调货,价格可以上浮。又联系周师傅,让他评估生产线损失,尽快制定恢复计划。
忙完这些,天色已大亮。
钟先生和龙五先后回到办公室,脸色都不好看。
“值班的两个护卫没有发现异常,但他们承认后半夜有些松懈。起火点初步判断在仓库东南角,那里是监控盲区。”龙五汇报。
“线路检查记录正常,上周刚检查过。”钟先生补充,“但我们调阅了近期所有进入仓库的人员记录,发现三天前,水电局有两名‘工作人员’以‘例行检修’名义进入过仓库,停留了大约一小时。我们核实过,水电局近期并没有安排那次检修。”
“人呢?”张建军问。
“用的是假身份和伪造文件。工厂后勤部门的人没仔细核对就放行了。”钟先生语气沉重。
线索似乎指向了专业团伙作案,伪装巧妙,行动干净利落。
“继续查!查那些假证件的来源,查最近道上有没有人接这种活!”张建军下令。他知道查到的希望渺茫,但不能什么都不做。
他沉默片刻,再次拿起电话,拨通了14K肥彪的号码。
“彪哥,我工厂的事,听说了吧?”
“听…听说了,张生。真是太不幸了…”肥彪的声音有些紧张。
“帮我放句话出去。”张建军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寒意,“我不管是谁做的。查出来,我出一百万花红。另外,告诉道上所有的人,谁再敢碰我的厂子和人,我张建军倾家荡产,也要让他全家陪葬。”
电话那头,肥彪倒吸一口凉气:“张…张生,这话是不是…”
“照原话说。”张建军打断他,挂了电话。
他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用最直白的方式,告诉那些藏在暗处的老鼠,玩狠的,他奉陪到底。
消息很快通过肥彪的渠道散播出去,在江湖上引起不小震动。一百万花红足以让很多人疯狂,而那句狠话,更让许多人掂量了一下招惹这位煞神的代价。
接下来的几天,张建军吃住在工厂,亲自指挥善后和恢复生产。原料陆续到位,未被波及的车间开足马力,周师傅带着技术团队日夜抢修受损设备。
损失统计出来,直接经济损失超过一百五十万,间接损失和订单延误赔付更是难以估量。
但张建军没有时间懊恼。他将所有精力投入到重建中,表现得异常冷静和果断,反而稳定了惶惶的人心。
然而,他心中的怒火并未熄灭。他知道,必须做出反击,否则还会有下一次。
他叫来龙四。
“冯永发那边,还能挖出点什么吗?关于威尔逊,或者九龙仓计划?”
“他很小心,接触不到核心。但他昨天听到威尔逊的秘书在电话里抱怨,说搬迁计划的环评遇到麻烦,港府环境科那个科长卡得很紧,要求补充大量数据,拖慢了进度。”
环境科科长…张建军想起之前系统信息提到的“环保评议拖延”。看来威尔逊真的遇到了这个麻烦。
“让我们的人,给那位科长提供一些‘帮助’。”张建军眼中闪过冷光,“把国际上最严格的环保标准、码头污染案例,还有…九龙仓码头这些年可能存在的环保隐患,‘无意中’透露给他。支持他‘严格执法’。”
“明白。”龙四心领神会。这是要给威尔逊的计划雪上加霜。
“另外,”张建军补充道,“让冯永发想办法,把威尔逊那个真实的、远超预算的成本估算,‘不小心’泄露给一两个可靠的记者。要快。”
“是!”
投石问路之后,该扔出第一块真正的石头了。
火灾的代价是惨痛的,但也让张建军更加清楚地认识到斗争的残酷性。
他站在重新立起的厂区规划图前,目光冰冷。
这场游戏,没有规则可言。那么,就别怪他下手无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