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将退下,李凤至掀开帘子,一眼望见青衣素色的柳陌浓站在谢韫玉旁边。
她目光流转,嘴角浮现出一抹笑意:“哟,我来得不巧了。”
柳陌浓欠身行礼:“公主殿下。”
“免礼。”
谢韫玉开口道:“怎么来校场了?”
李凤至放下手中的食盒,目光一直盯着搁在桌上盛汤的碗里。
“早知她来,我就不来了,夫君你一个人恐怕喝不下两盅汤。”
李凤至平日里都是直接喊他名姓,如今这夫君二字听得他直皱眉头:“你又怎么了?”
这不问倒好,一问,李凤至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公主殿下,您不要误会,这是用来预防将士们在行军路上染上疟疾的四君子汤。臣女特意拿来向将军请示,是否需要大量采购此类药材。”
柳陌浓这话一出,倒显得她李凤至无理取闹不顾大局,同是女子,一个忧国忧民,一个只晓得争风吃醋。
李凤至笑了笑直白地怼了回去:“那看来倒是本宫不懂事了,既然如此,本宫就不耽误谢将军和柳医官商讨大事了。”
说完,李凤至提起食盒就走,回到将军府时停下马往长街那头张望一番,确定谢韫玉没有追来后,翻身下马,将马鞭扔在地上,气鼓鼓地朝自己院子走去。
春发,秋离看着如此愤怒的李凤至,两人对望一眼忙进来劝慰。
“殿下,不是给将军送汤去了,怎得如此不高兴?”
“汤?拿去喂狗。”
说完,坐在床边谁都不理睬。
“放下。”
春发端了碗下去,正好遇上从外面赶来的谢韫玉阻止她拿汤出去倒。
“春发,倒了。”春发站在原地,不知该如何动作。
这次谢韫玉没有再阻止,他走进去,只见李凤至背对着他,一副不想说话的样子。
“怎么就生气了?”
“我为什么生气,你不知道吗?”
李凤至气鼓鼓地转过身,这一下倒是把谢韫玉给问蒙了。
“赐教。”
“不教,你给我出去。”
“不。”
“你不出,我出。”
说着,李凤至穿了鞋就要往外走。
谢韫玉一把将她往怀里拉,语气中带着几分薄怒:“胡闹,前些时日风寒才好,如今外面天冷风劲,又往外跑什么?”
“是,你说得对,我不能拿自己身体开玩笑,我可不像你,有那什么柳姑娘梅姑娘的四君子汤,生了病也不怕。”
“柳陌浓是随军医官,与她商讨后勤事宜,本就是我的分内之事,你为此事生气,未免过分了些。”
“我过分?谢韫玉你给我出去、,我不想再看到你。”
“也罢,你自己好好想想,如果还是想不通,那只能说明你不适合当这个将军夫人。”
谢韫玉将李凤至放在床榻上,转身离去,春发还端着汤盅站在门外。
“将军,这汤。”
谢韫玉回答得毫不迟疑:“倒了。”
砰,屋子里传出一声瓷器碎裂的声音。
屋子里,李凤至紧紧抓着绣着大红牡丹的被褥:“谢韫玉!你真当我想做这个将军夫人得紧吗?”
若不是为了日后从谢韫玉手底下保存金国,为了这万千子民免受涂炭之苦,她李凤至怎么可能上赶着来受这门子气。
“公主殿下,您可莫气坏了身子。”
“气死老娘了!春发,秋离,给我收拾东西,本公主要回宫。”
李凤至连夜回到皇宫,这一天气急攻心,再加上回宫的路上受了寒,回宫的第二天风寒复发又给病倒了。
女皇如今忙着处理刘氏藩王的事情,并没有精力来顾及她,派了几个太医署的大夫每日蹲点似的守在永寿宫,生怕她出点什么事情。
第三天晚上,女皇愣是挤出一点时间来一趟永寿宫看她,见李凤至病得双眼发黑,又免不了落下几滴泪来。
女皇回去后,李凤至唤来春发问道:“消息带去将军府了吗?”
“殿下,前日就已经派人说去了。”
“三天了,看来我在他心里确实是个无足轻重的人。”
“殿下莫要多心,许是军中事务绊住将军的脚,他应该很快会来的。”
“行了,我累了,下去吧。”
第四日,李凤至情况急转直下,焦得守着她的几个太医嘴巴上全都是翘起的死皮。
最后守着的太医们实在没辙,把太医院掌事给请了过来。
接了命令的掌事连夜和儿子赶到永寿宫。
又是针灸又是灌药,最后连祝由术都用上,他儿子在宫里弹了一整晚的琴,直到天边泛起光亮,李凤至这才退了烧,从半昏迷中醒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