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哗哗的下着,不大不小,却恰巧的掩盖了楚苏声音里的哽咽,他将手机拿开,豆大的泪珠一颗颗的从眼里冒出来,那双原本天真而清澈的眸子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那布满鲜红血丝的瞳仁和眸子深处的绝望和对自己浓重的嘲讽。
“吧嗒”楚苏听见了自己眼泪低落在地上的声音,也仿佛看见自己的心被一片片捡起粘好,又被陆羽泽不屑的用脚一点点碾碎,再也拾不起来,粘不好了。
楚苏指尖快速的划过挂断,背部紧靠斑驳的墙壁,双手紧紧地环抱着自己,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在这孤独冰冷的人世间找到一丝温暖。他低下头,把脸埋在自己的臂膀里,呜呜的哭泣着。
雨愈下愈大了,一颗颗砸在楚苏的身上。楚苏早已浑身湿透,白色的衬衣被打湿的雨点贴在身上,透出纤细的血管微微跳动。
雨再大、再冷,也比不上此刻楚苏心中的那一潭。自己对于陆羽泽仍抱有着希望的吧,不然也不会给他打电话。可陆羽泽呢?一遍玩弄着自己的感情,一遍跟别的女人调情?看着自己焦急万分想要去找他,就算是别人再拦也义无反顾,结果却被他狠狠地推开,就像是一个任性而骄傲的小孩子对待自己的破玩具那样,被绝情的告知:“你已经没用了,我想起来的时候再说”吧。而自己呢?像个傻x一样,用别人不稀罕的热脸去贴别人的冷屁股,还被那冷屁股狠狠地扇了一巴掌,真是可笑的自己啊。
想到这些,楚苏的胃里就觉得一阵恶心,那种对于陆羽泽深深的依恋之情,已经像血液一样流遍了自己的全身,流进了骨髓里,让自己一见到陆羽泽就像一只发情的母狗一样凑上去。那种疯狂地迷恋,死都不放手的追逐,也让陆羽泽很苦恼吧?不然又怎么会一面假殷殷的对自己像傻子一样抚慰着,又一面将自己最温暖的真心掏出来去宠着别的女人,笑的,还真是……宠溺啊。
楚苏狠狠地唾弃着自己,都在这种情况下了,看见陆羽泽一脸宠溺的表情,竟然还会心动,那可是自己从小喜欢到大的人啊。别人都说自己薄情、没心没肺,可他们,就连陆羽泽自己大概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有多喜欢他吧,喜欢他喜欢到可以把自己的心活生生的掏出来,在上面刻上“陆羽泽”这三个字送给他。他收下了,可现在却又完整的拿出来,想要安回去。可惜他陆羽泽不知道,楚苏的这颗心,离开了他就碎了,哪里还能重新再回去呢……
屋外,雨点打在楚苏的身上,就像打进了他的心里,生疼。屋内,陆羽泽望着手中被挂断的电话,直勾勾的写着“楚苏”,心中不知怎么的,愈发不是个滋味。他重新将页面滑到“联系人”这一页,深思了一会,重新打了出去。
手机在雨幕中发出微弱的光,为陆羽泽特别设定的来电提示音开始作响,像一颗惊雷炸裂,在楚苏的心湖上迸溅出巨大的水花。
他打开内裳,颤巍巍的手拿出了手机,伴着那如同魔音般刺耳音乐的,是手机屏上的三个大字:“陆羽泽”。
是接,还是不接?楚苏闭着眼,握紧了拳头问自己。他心底的一个声音告诉他,接吧,那人可是你从小到大坚守了十多年的信仰啊,哪怕再怎么样,也应该再听他辩解一下吧,不能直接给他定下死罪吧。而另一个声音则一直在不安的嘶哄,焦虑的嚎叫,他清楚的听见了它的言论:楚苏,你还要再被骗下去吗?陆羽泽这么优秀的人又怎么会看上你这样的货色呢?娶一个跟他家世相当,有共同话题的女人,然后生儿育女,家庭圆满,这才是陆羽泽该有的人生。可你呢?作为一个插足者破坏了他的生活还不够吗,你还在奢望些什么?奢望着陆羽泽能够接受你,能够融入到他的生活里吗?别妄想了,你跟陆羽泽,本来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啊……
电话仍是泠泠的想着,那一振一动仿佛克扣着楚苏的心弦,像是心脏跳动的频率。
最终还是这十多年来对于陆羽泽的感情占了上风,楚苏凭借心中仅存的希望,颤颤巍巍的双手将手机从怀中拿出来,点开了接通页面。
“喂?阿泽。”楚苏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说着,轻轻的问道:“找我有什么事吗,阿泽?”
“小苏,你怎么了?怎么感觉今天你的状态不太好啊,刚才给你打电话你也是很久才接的。怎么了?是生病吗?”陆羽泽关切的话语在耳边响起,仍是像大提琴一般深沉的嗓音,如今在楚苏听来竟有了几分的不真实。
“阿……阿泽,我没事,我……我刚刚在洗澡,没听见呢。”楚苏半咬唇瓣,一双雾蔼蔼的在雨中看不见什么东西,唯有更紧的抱着自己,鼓起最后一点勇气,将希望寄于电话另一端的陆羽泽身上。
“阿泽,你现在在哪呢?”楚苏捏着嗓子问着,又顿了顿,换了说法,心里的焦急更深,嘴上却是更加语无伦次了,“不,不是”
“恩?”陆羽泽轻轻地笑了一声,带着些打趣的味道:“不会是……想我了吧?”
“谁……谁说的?”楚苏霎时间喉咙间有些痒,轻咳了下,装作正经的说着:“我只是,想问你在干什么罢了,如果你真的在工作的话,我就不打扰你了啦。”楚苏暗暗嫌弃着自己,又一边忍不住的期待电话那端陆羽泽的回答。
陆羽泽觉得大堂的空气有些热了,伸手打开领子的第一颗扣子,虽然楚苏这么问,有些唐突了,可也没什么不好不是吗?那个小家伙,肯定是自己在家里,听这嗓音,还是有些感冒了吧?
“恩,我确实是在工作啊,怎么了?”陆羽泽轻轻地说着,像是在哄小孩子一样:“你是感冒了吗?要我去看你吗?”
楚苏的心被一腔雨水浇了个透,果然……果然啊,自己还是痴心妄想了吗?他陆羽泽何曾将自己放在眼里啊!不就是个挥之即来呼之即去的玩具吗?
楚苏压住心头的悸动,强忍着没有说出那就不该说的“好”,而是乖巧的说道:“我没事,你忙你的吧,不必管我了”从前不用管了,以后也不用管了,楚苏盯着手机上“陆羽泽”三字,心痛的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