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昭一愣，“你还为他说起话来了？”
“嗯，我觉得人家做的对。”寒意故意气他，“谁像你呢，不知道轻重缓急，不知道爱护自己的身体。”
闻昭果然被气到，咬牙，“我回头就赏他一顿板子。”
“你敢，以后凌风由我护着，我看你再敢吼他打他。”寒意轻哼。
“你——”闻昭深吸一口气，“你就是故意跟我对着干是吧？”
寒意不言语，嘴角却微微扬起。
“你这个坏心眼的夫人……”闻昭叹息一声，抱着她慢慢摇晃，“你是想要气死你夫君么？”
寒意轻笑，“比起某人‘闷声做大事’，我可差远了。”
“都说我错了，夫人就饶了我吧。好不好？嗯？”闻昭低声在她耳边撒个娇求饶。
寒意偷笑，“以后呢？”
“再也不敢了。”闻昭连忙道。
这还差不多……
寒意心里的郁结消散一些。
“放开我……站着累，我想去坐着。”寒意拍拍他缠在腰间的手。
闻昭很是不舍地松开。
寒意转过身，就看到他赤着上身，这才想起不好意思，一边躲避着目光，一边找寻他的伤处。
很快，在他腹部看到了缠了一半纱布的伤口。
看着有半掌长，蜿蜒狰狞。有的地方已经结了痂，有的地方还渗着血……
纱布已经染了点滴的血迹。
“别看了……”闻昭捧着她的脸，让她抬起头来，“我是真的怕吓到你。这个看着很吓人，但其实一点都不疼的。真的。”闻昭连忙道。
寒意的眼中不知不觉已经有了泪，她吸一吸鼻子，“骗人……”
他说的才不是真的。
她之前肩上的那处伤，只有他伤口的一半大小，便已经让她疼得睡不着觉了，更何况他还撕裂了两次……想想都疼……
她的伤还是在肩上，只要不抬动手臂，就不会牵动。他的伤在腹部，是最容易牵动的了。
她都能想到，他每走一步，每一个动作，伤口会怎样被牵扯，他会承受怎样的痛楚……
想着想着，她的眼泪就越发地止不住了。
“别哭，别哭了。”闻昭有些手足无措，“我就说会吓着你的。好了，别看了，不哭了好不好。”
他慢慢扶着她在他床边坐下来，一边为她擦拭眼泪，一边安慰她，一遍遍告诉她，他真的不疼。
可是他越说不疼，寒意就越心疼他。
“你傻呀，能不疼么……”寒意抽噎着。
闻昭也不知该说什么了，只是擦着她脸颊上滚落下来的眼泪，心里忐忑。
寒意也不是矫情的人，哭一哭发泄了情绪，便也不再哭了，“我给你上药。”她说着净了手，拿起桌上凌风还没收走的药瓶。
闻昭有些不好意思，也害怕她看了伤处又哭，双手遮在伤口上，推却着，“不用了，真的，我自己可以……”
“把手拿开。”寒意很坚决。
闻昭只得坐在床沿，直起上身，露出伤处。
寒意弯下腰，靠近他的腰腹，一点点慢慢地把药粉撒上去，耳边听到头顶发出一声忍痛的闷哼。
“还嘴硬说没事、不疼呢。”她轻斥他。
“咳……还好……真的不疼……嘶……”闻昭咬着牙不说话了。
看着药粉慢慢覆盖伤口，看着血渐渐不再渗出，寒意这才放下药瓶，拿了新的纱布，来为他包扎。
“我……我来吧……”闻昭正要接过纱布，他伸出的手就被寒意打一下。
“别乱动。”
寒意弯着腰贴近他，将纱布在他腰腹缠了一圈又一圈，最后把末端打结收好，这才起身。
“伤口有的地方还在渗血呢，你这几日不可以下地，更不可以习武、骑马，药一天上两次，等到全部都结痂了，再改成一次。记住了吗？”
闻昭见她一本正经，不由得笑了，“知道了，你可真是一个尽职的大夫呢。”
“大夫才懒得跟你废话。”
寒意收拾了药瓶和纱布，“方才的话我会嘱咐凌风一遍。我以后每日都来，我不在的时候他会监督你的。如果你敢不遵守，就等我收拾你吧。”
闻昭躺在在床边，看着她，玩笑道：“你要怎么收拾我？现在就让我见识见识呗。”
寒意睖他一眼，“你若是不遵守，我就不来了，也不准你进相府去。反正你休想见到我。”
这个惩罚的威慑力是很大的。
闻昭当下就急了，“你怎么能这样呢……我……我听话还不行么？”
自他从安京回来，两人几乎是天天见面，冷不丁地不让他见她，他确实受不了。
“这还差不多。”她得意，“凌风会好好盯着你的，我会每日来听他汇报，看你是不是真的听话。”
闻昭心里哀叹一声，难不成自己以后还要巴结凌风这小子？
“好好，你说什么都好。”闻昭直点头，“我都依你。”
寒意一笑。
“我不下地去，就在这躺着。”闻昭讨好道，“但是我想抱抱你……你能不能过来我这边啊？”
寒意一愣，主动去找他，她有些羞怯。
“抱什么，你身上有伤，以后再说吧。”她搪塞他。
“以后是什么时候？”闻昭不答应。
还有一个月就要成婚了，他就这么等不及么？
寒意心里想着。
忽然，她发现，自己对于这一切，似乎已经开始慢慢接受了……
真是难得……自己竟然这么快就开始接受这一切了……
甚至还会想到婚后的事，啧啧，寒意不禁笑了。
自己也是色令智昏了。
“你笑什么？”闻昭问。
“没笑什么，我先走了。”寒意感觉收敛情绪，匆忙要逃。
闻昭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不许走，你就可怜可怜我不行么？”
可怜……
说起来是挺可怜的。
要不是着急回来看她，他也不会撕裂伤口，要不是为了每日陪伴她，他也不至于一直拖着没好。
寒意心软了，转过身来，“我只陪你坐一会儿，你不许动手动脚的。”
闻昭高兴了，忙应下，“我不会的。我有那心也没那力气不是。”
“不正经……”寒意边说边走了过去，在床边他让开的位置坐下，顺手扯了他丢在床上的衣服盖在他身上，“好好躺着吧，别又扯着伤口。”
“嗯。”闻昭乖顺地答应。
嘴上应着，手却又不安分地抓住了寒意的手，“我就握一会儿，可以吗？”
寒意无奈，轻笑一下，她难道还能说“不可以”吗？
便随他去了。
“你的手真小，细细白白的……”闻昭摩挲着掌心里的小手，说道。
寒意哼笑一声，“女孩子的手不都是这样的。”
“是吗？我也没见过别的女孩子的手，只觉得你的格外柔软……”闻昭说着握着她的手举到唇边，轻轻一吻。
寒意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
“都说了不动手动脚的。”她红着脸睖他。
闻昭得逞地笑着，“你用得什么香粉，真好闻。”
寒意懒得理他。
她刚为他上过药，手上都是药散的味道，那还有脂粉味呢。
“依衣，你别走好不好？”闻昭低声请求。
寒意眨眨眼，没懂他的意思，“我这不是在这里么。”
“我是说……你能不能……别走了？”闻昭那一双内勾外翘的凤眼望着她。
寒意差一点就要陷在他的柔情了，“我……不，我要回去的。”
闻昭得到了答案，也不失望也不恼，反而是哀叹一声，“看来美人计也不是次次都得逞啊……”
啧，他原来是在哄骗她啊。
寒意佯装恼怒，抽走了手，冷哼一声。
闻昭撑起身子靠过来，“我错了……别生气……”
他的手臂环过来，轻柔地抱着她，寒意不敢推他，怕扯到他的伤口。
“得寸进尺……”她低声道。
“我知道你心疼我，你喜欢我，对不对。”
他不是发问，而是陈述。
是啊，任谁都看得出，她喜欢他。
她也喜欢上他了。
就在不知不觉间。
或许是被他的痴情缠得无奈，或许是被他的柔情感动，或许，从一开始，她就没有逃开……
寒依衣被塑造出来，就是来爱闻昭的。
就像她喜欢闻劭霖一样，寒依衣也会顺其自然水到渠成地喜欢闻昭。
这一切就好像是早就注定好的。
没得退路。
寒意觉得，认命也没什么不好的。
既然更改过的结局也未必会带来灭顶之灾，为什么不试一试拼一拼呢？
“嗯，我喜欢你。”寒意笑着说出那四个字。
闻昭一时悸动，就这么看着她那如桃花春水般的面容，过了好久才说话，“有生之年能等到你的回应，我真是值了。”
他原本想说“自己死也值了”，可他怕吓到她。
他记得之前她说过，不要动不动说那些生呀死呀的。他一直记着呢。
“这样就值了？你也太容易满足了吧。”寒意笑他。
他从她的话里听出些什么，轻揽着她追问，“那要怎么样才算值了呢？嗯？”
寒意害羞，“我怎么知道……”
闻昭低头看着她染红的耳根，心里一动，轻轻吻过去。
“你……”寒意错开一点，不想被他轻薄，又生怕撞到他的伤口。
“王爷。”凌风走进来。
寒意吓得一个机灵，连忙落地站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