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中接连有重臣和皇子遇刺,这让皇帝龙颜震怒。
在朝上将底下的人一通臭骂后,皇帝又把这个烫手的山芋丢给了闻昭。
“大理寺协助瑞王彻查此事,五日之内没有结果,提头来见!”
“臣领旨。”
闻昭低着头,一边的魏王闻睿朝他投来同情的目光。
他的性格正直公允,心思聪慧细腻,又鲜少与兄弟们勾结胡闹,所以皇帝很信任他
这一次将这么的大的案子甩给他,想来是要好好叮嘱一番的。
果不其然,下朝后,他们两个被留下了。
来到紫宸殿,向皇帝行了礼。
“父皇。”
“行了,起来吧。”皇帝喝一口茶,“闻明怎么样了?”
“回父皇,儿臣已经去顺王府看过六弟了,他已经苏醒,伤势也有好转。”魏王回答。
皇帝冷哼一声,“光天化日,竟然出了这等事,京兆尹还一口都推给了叛臣余孽,真是可笑。”
叛臣?齐王?
齐王已死,皇后已薨,哪里还有什么余孽,分明是在为自己的治理不严脱罪罢了。
“顺王身边服侍的人,都处置了。”皇帝道,“既然护不住主子,留着也没用。”
“是。”魏王低头应道。
皇帝看向一旁站着的闻昭,“这案子,你有几分把握?”
闻昭哪里敢夸海口,“案情蹊跷诡异,儿臣定当尽心竭力查出此中原委。”
“要尽快,给大家一个交代,不然人心惶惶,以后谁敢出门。”
“是。”闻昭沉吟片刻,“父皇,儿臣以为,此事与之前两位公公的案子,是同一伙人所为,儿臣恳请父皇准许调查。”
皇帝犹豫了一下,“不要打草惊蛇,要一击而中。”
毕竟涉及宫里的宦官,而且又不是单独一两个人,这背后的水究竟有多深,谁也不知道,所以不能轻易搅动,万一对方狗急跳墙,皇宫大内的人,都有危险。
闻昭神情坚定,“是。”
离开了紫宸殿,魏王摇摇头,叹息,“一击而中,说得容易。现在毫无线索,五日要怎么击中?”
“此事还是要从长计议啊。”闻昭也叹息一声。
他何尝不知道这其中的凶险与难处,但是,断不能让恶人为祸朝纲。
“先遣大理寺去调查这几次案发的现场,你跟这几日受害的人详细问询清楚当日的状况,也好作判断。”魏王指了条路。
闻昭点点头,“也只能如此了。”
……
两人先是去了平南王府,后又来到相国府。
寒温的脸色相较前几日好了不少,说话也不再有气无力的了。
“劳烦两位王爷来看望我。”他侧靠在床头。
“是来看望你,也是来调查案子的。”魏王说着坐下来,“精神怎么样?若是可以,便同我们说一说那日的情形?”
寒温想了想道:“那日我奉旨去看平南王,结束后在门口等依衣,那时候并未察觉有异样,后来依衣和淮南王一起出来,淮南王他面对我,似乎察觉了危险,拉着依衣避开,侍卫护着我躲避之间,我中了一箭。”
“县主为何会与闻怀远一起出来?”闻昭问道。
寒温解释了。
“所以是,林将军拜托了闻怀远去找失散的亲人,两人私下会面,这事被县主发现了?”
寒温点头,“照依衣所说,应是如此。”
这听起来倒也没什么不正常,但是,闻昭总感觉哪里透着古怪……
“为何两次出事,都是他们几个聚在一起……”闻昭沉吟。
魏王也觉得奇怪,“会不会是……误杀?”
“魏王的意思是,对方本意是要刺杀淮南王?”寒温问。
闻昭否定了这一猜想,“未必,六哥遇刺时候,与他们的情况不同,不能一概而论。”
三个人陷入了沉默。
正这时,一个声音响起来,“哥哥,药熬好了。”
一个纤细娇小的身影走进来,“魏王和瑞王也在啊,见过两位王爷。”
“依衣如今怎么变得这般乖巧,真难得。”魏王打趣她。
寒意抿抿嘴。
寒温笑道:“她被母亲说了一番,这阵子收敛了许多。”
“哥哥……”寒意娇嗔。
哥哥在外人面前这么不给她面子……
魏王和闻昭都笑了。
“哥哥先吃药吧。”寒意把药端过去,“你们在说什么呀?”
“陛下让彻查官员遇刺一事。魏王他们来询问情况的。”寒温说。
寒意一惊,“让魏王彻查?”
那岂不是糟了,她还打算让魏王去平匪乱立功呢……
“不是魏王,是瑞王。”寒温道。
“还好……”寒意松了一口气。
闻昭不禁笑着问,“为什么不能是五哥?”
她总不能说自己提前料到南方有匪乱,想让魏王去吧?
寒意想了想,“这不是表姐临盆在即,我希望姐夫多陪陪表姐嘛。”
众人笑了。
再次讨论起这三起案子来,寒意也加入进去。
“若说起之前的案子,我倒觉得,他们只在打压齐王。”她道,“周公公和小林公公的死,时机赶得恰好,每次都是在淮南王将要找到密信的时候,将线索截断。所以我推测,他一直在暗中关注着淮南王的一举一动,他的目的,就是阻止淮南王找到密信,换句话说,他就是为了揭发齐王的罪证,从而扳倒齐王。”
“既如此,他何不直接将密信公之于众?”魏王问。
寒意说道:“因为他不知道密信的所在,或者,他知道我们即将获得密信,所以打算坐享渔利。”
魏王微眯着眼睛,“如此说来,他必然是知晓闻怀远的消息并且也与我们相熟之人?”
寒意点点头。
“这样的人数不胜数,诸位亲王皇子都是兄弟,来往频繁,再加上郡王等等的堂表兄弟,就更多了,这如何能找得到?”闻昭摇头道,“我们还是不能从一众可疑之人当中挑选,而是要追根溯源,找到他。”
“怎么个找法?”寒意好奇问道。
“通过他的所作所为,知道他的目的,再确认他是谁。”
这话听着有道理。
“可是,最近这几次案子,并无联系,要怎么通过这些,知道他的目的呢?”寒意问。
魏王道:“倒也并非完全没有联系。”
众人看向他。
“五哥认为有何联系?”
“时间,地点,目标,都太过招摇。”
人们一想,确实如此。
林陌和寒温遇刺,都是在白天,且是上午近中午的时候。顺王闻明回府遇刺倒是在傍晚,但是那也不是夜深人静,这几个时间选的未免太张扬了。
另外就是地点。不论是马场还是王府门前,都是人来人往的,不够隐蔽。
最后就是选的目标,一个是以战功立身扬名的唯一的异姓王将军,一个是相国之子太府少卿,另一个则是皇子,这充分说明,对方选取他们,就是为了将这祸事闹大。
“而且前两次刺杀,淮南王都在场,如果对方够顺利,闻怀远被伤到,说不定这事会闹得更大一些,”魏王道,“失手只能证明一件事,那就是下手之人急于全身而退,所以宁可舍弃了准头。”
他这么分析,确实说得通。
“所以魏王觉得,他们的目的是?”寒意眨着眼睛问道。
“造大声势,为后续的某些事做铺垫。”
闻昭皱着眉头,“后续的某些事,又是什么?”
魏王摇摇头,“这我也猜不着了。不过依照眼下人心惶惶的情形来看,他们已经达到了目的,后续的事,想必也很快就要浮出水面了。”
后续的事……
匪乱?!
寒意震惊不已,嚯得站起身。
“怎么了?”闻昭看向她。
“没……”寒意又坐下来,但是明显神色慌张。
在场的几位都是极聪明的人,当然看出她的异样。
魏王朝着寒温望过去,寒温微微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晓。
闻昭直接开口发问了,“你是不是知道什么?或者想到了什么?”
她认真想了一番,那匪乱应当就在不久之后,现在有些端倪应该也不会惹人怀疑的。
于是,她又开始胡编乱造了,“我那日在马场,听到有南来的人说,近日里南方临州常有山匪作乱,他们还自立了名目,说要——”
“说要什么?”闻昭挑眉。
“说要改换天下……”她的声音逐渐变小了。
“什么!”闻昭和魏王都是一震。
她这话也不假,原本在小说里,确实有这样一群人打着这样的旗号,在南方作乱,只不过这些人并没有成什么气候,只是她写来烘托山雨欲来的形势而已。
见两位王爷都严肃起来,寒温不得不出言缓和一下,“此事还需禀报陛下,再等陛下的决断。我们也现在紧张也于事无补,还是想一想,此事是否当真与刺杀有关。”
寒意抿抿嘴低下头。
她是胡说的。
所以这两件事肯定没什么关系。
本就没关联的事,他们还能掰扯出关系不成?
“这样一想,确实很有可能是这些人所为。”魏王道。
寒意有些懵,瞪大了眼睛,“是……是吗?”
“若是他们为了制造声势,也说得通。”
寒意有些心虚。
她是不是已经干扰了案件的调查方向?
不知道还能扭转回来吗?
对不起,远在千里之外的绿林好汉们,是我把这个锅扣在了你们头上……
不过,这未免不是一个机会啊。
让魏王去平匪乱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