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枝兰叶服侍寒意换着衣衫。
原本她也打算换骑装去骑骑马玩一番的,后来才听桃枝说,围猎第一日,是诸位皇子们的比赛,是有奖赏的,她们这些王妃公主等女眷们,是不可以参加的。
“这样啊,那我便不换骑装了。”寒意挑了一件新做的鹅黄衣裙,“就穿这个吧。”
她知道,闻昭很喜欢她穿这样娇嫩的颜色。
“咱们王妃呀,是这些女眷里,最美的了。”兰叶说道,“公主们都比不过王妃的风姿呢。”
“你又胡说,这种得罪人的话,可不要再说了。”寒意这样叮嘱她,不过心里还是很开心的。
其实兰叶的话是实话。
现在成年的公主,就只是闻暇和闻惜了。
闻惜身体羸弱,所以面色憔悴,不及闻暇有活力。
人们都说,闻暇与寒依衣很像,但是却不及寒依衣的花容。
前面先后有三位皇子因为谋逆等等罪行被贬死亡,家人也跟着获罪,所以如今的几位王妃,只剩下晋王妃、魏王妃还有瑞王妃了。
在这三位里,寒依衣也是最出色的。
寒依衣与闻暇、魏王妃都有吴家的血统,所以三人是相像的。
但是寒依衣是她三个中容貌最好的一个,因为她身上还留着寒家的血。
寒相年少时风神俊朗,有着这样的基因,对她来说自然是锦上添花。
本就出色的容貌,在她如雪般白净的肌肤的映衬下,更是惹人倾倒。
不要说,她还顶着“寒相掌珠”的荣誉。这便胜过太多了。
所以说,兰叶的话是没错的,但是这话不能乱说,不然可是将一众公主王妃甚至是皇子们都得罪干净了。
兰叶点点头,为她绾起发髻,带上钗环。
寒意望着镜中的自己,轻弯起唇角。
是啊,这副皮相,果真是不错的,连她自己都忍不住多看一眼。
她忽然想起现实世界的自己。
她跟寒依衣相差的,大约就是状态了。
除了每天赶稿子,她也时常熬夜,所以整个人看上去很是疲惫蜡黄。
珍爱生命,远离熬夜啊……
寒意感叹着。
如果自己能顺利回去,一定要热爱生活,热爱自己。
“王妃,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该走了。”桃枝提醒道。
寒意点点头,“好,走吧。”
她原本打算着,出去后遇到了闻暇和魏王妃,便跟她们一起聊聊天,看看围猎,可是没想到,她出来帐子后,遇到的第一个人,是顺王,和他的妹妹闻惜。
“六哥。”她朝着顺王行礼。
“你也出来了,我正说带着闻惜去看围猎呢。也不知道父皇他们到了没有。”顺王说道。
闻惜?
寒意看向顺王身边的女孩子,“这就是公主啊?我们从前还未见过呢。”
“瑞王妃好。”闻惜朝着她一行礼,腼腆地笑了。
“瞧我这第一次见,也没什么好东西给妹妹当见面礼。”寒意说着,取下了手腕上的一对镯子,“这事陛下赏赐,说是南方上贡来的珍品,我也不懂这个,今日初次见妹妹,就送给妹妹当见面礼吧,望妹妹不要嫌弃才是。”
闻惜收下,“闻惜谢嫂嫂。”
“不谢不谢。”寒意笑着说,“五哥怎么没上场去?闻昭早就走了。”
“弟妹真是多礼。”顺王笑道,“我今日和林将军一起巡防,所以不用上场。我们也快去吧,若是晚了,又要被父皇数落了。”
……
来到了围猎场,他们先在座位上坐下。
不一会儿,皇帝和贵妃等人也陆续到齐了。
锣鼓声响过几轮,围猎正式开始了。
寒意一眼就看到了一身红衣的闻昭,只见他将箭囊背上身,冲着她挥手。
寒意也高举起手挥一挥,回应他。
这一幕落在别人眼中,当然是一出情投意合夫妻情深的画面了。
人们无不是在感叹他们二人的般配。
就连皇帝都笑了,同贵妃说着,“老五夫妇倒是情意深呢。”
贵妃也回一句,“这两个才新婚,整日黏在一起,分都分不开。”
人们向寒意投去或是羡慕或是欣慰的目光。
但是有一束目光,是不大友好的。
寒意回望过去,是晋王妃。
也是啊,自己的夫君被软禁,如今生死未卜,她却还不得不出席围猎会,哪里有什么好心情呢。
尤其是看到这个害自己夫君被囚禁的女人,还笑得这么灿烂,这么幸福,她能不恨么。
寒意能理解她的感受,但是她可不认为自己是有错或是亏欠晋王妃的。
晋王自作自受,就算没有她,他依旧会被惩治的。
寒意正襟危坐,气定神闲,根本不理会晋王妃的视线。
不一会儿,连向来大大咧咧的兰叶都察觉了,“王妃,晋王妃一直看着你呢。”
“别理她。就算她在我身上盯出洞来,也救不出晋王。我们看我们的。”寒意道。
此时围猎的皇子们已经进入山林,早已经看不到了,不过台前倒是有几个舞剑的舞伎,表演也算精彩。
正这时候,一直死盯着寒意的晋王妃开口了,“父皇素来喜爱歌舞,听闻瑞王妃极善舞蹈,不如也来表演一段,为父皇助助兴啊。”
寒意端着茶杯的手一顿。
听出晋王妃这话里的刀子来了。
她若只是说为陛下表演助兴,那自然是无可推脱的,可是她的话里有一个字“也”。
寒意看着眼前的舞伎,笑了。
这是把她跟舞伎放在一起了呀。
她是个现代人,从小学的就是人人平等,职业不分高低贵贱,所以她是不歧视这些舞伎的。
但是其他的人可不是这样想的啊。
现在她所处的环境是古代封建社会,人本就又三六九等的,晋王妃这话,实在是不合适。
更何况,晋王妃的话音刚落,角落里就传出了别人的嘻笑声。
寒意知道,自己今日若是去跳了,她倒是无所谓,但是最后丢脸受排挤的,肯定是闻昭。
她不能去。
“父皇那么宠爱七弟夫妇,怎么,瑞王妃连跳一场舞也不肯么?”晋王妃很快把矛头调转到她和闻昭的“不孝”上面。
寒意忍着怒气,慢慢起身。
“嫂嫂这是何必呢,弟妹她是擅长排舞,但是自己跳……”顺王看一眼台上的舞伎,轻咳一声,“这不合适吧。”
“我也不是为难她,我只是想着父皇喜欢,所以……”晋王妃看向皇帝,“原是儿媳多事了。”
寒意心里冷笑。
没想到这个她未着笔墨的晋王妃倒是个难缠的角色啊。
顺王还想说什么,寒意制止了他。
到如今,皇帝一句话也没有,她再推脱,便不好了。
“你难道真的要去跳?”顺王压低声音。
寒意轻笑一下,没有回答。
只见她拿了自己桌案上的茶壶和茶杯上前去了。
在皇帝的案前缓缓跪下,扬起笑脸,“父皇,是儿臣不懂规矩,扰了父皇的兴致。儿臣以茶代酒,自罚一杯,还请父皇赎罪。”
她一双玉手倒了茶,往前一伸,以示敬意,然后一饮而尽。
就在她抬头饮茶的瞬间,掌心的痣露出来。
皇帝一怔,顿时想起来自己那早夭的女儿。
“她都还没有看过围猎呢……”皇帝喃喃道。
一边的贵妃适时道:“是啊,这是她头一次参加围猎,不知道还要献舞呢。”
围猎当然从未要求过让王妃们献舞,今日不过是晋王妃挑起来的一出闹剧罢了。
皇帝也从方才的挑唆里缓过神来,“罢了,你回去坐吧。穿得这么单薄,仔细受凉。”
寒意乖巧讨喜,行礼,“是,儿臣知道了。”
皇帝忽又想起自己那早夭的女儿很是喜欢自己的一把匕首,从前总是闹着要玩,自己还答应她,等她学会了骑马,便把那匕首奖励给她呢。
“依衣如今可学会骑马了?”皇帝忽然问道。
寒意一怔,然后带着孩子气的炫耀说道:“会了,去年秋天就学会了呢。”
皇帝一笑,“好,好孩子。这个就赏了你吧。”说着把那精巧华丽的匕首拿出,让连公公呈给她。
寒意实在没想到,自己卖个乖便能得了赏赐……
“儿臣谢父皇。”她又行礼。
座下的众人也是惊了,这就喝了一杯茶而已啊,怎么舞不用跳了,还得了赏赐呢?
寒意笑着回到自己的座位,朝着晋王妃淡淡看了一眼,不再理会。
顺王低声道:“你让我也瞧瞧那匕首呗。那可是个好东西,我们兄弟姐妹多少年给父皇要,他都没给呢。今日却给了你了。”
寒意一挑眉,“羡慕吧?”
顺王“啧”一声,“快,给我看看嘛。”
寒意吧匕首递给他。
顺王把玩一阵,感叹道:“真是个好东西,削铁如泥呀。”
“你可小心些,仔细伤了手。”寒意关心道。
顺王一怔,转而笑了,“我在军营舞刀弄枪的时候,你还不会写字呢。可别小瞧我。”
“知道知道,六哥也是少年英才了,我可不敢小看。”寒意道。
顺王哈哈一笑,“你呀,就是会说话,难怪能哄的父皇高兴呢,连这个带在身边几十年的匕首,都赏给了你呀。”
寒意玩笑道:“闻昭怎么也没想到,我会比他先拿到赏赐。”
“哈哈,你们两口子,一个比一个争强好胜,真是不给人活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