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似乎一点也不好奇当年废太子案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寒意看着问话的闻昭，眨巴眨巴眼睛，“你怎么忽然说起这个？”
她是不好奇，一点也不好奇。那些都是她一字一句写下的，她清楚得很，好奇什么？
“既然当初都参与了，难道就一点都不想知道其中内情么？”闻昭看着她试探道。
寒意不知道闻昭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为什么执着于这个问题呢？
她暂且顺了他的意，“你这么说，我倒是有些好奇了，你不妨说说。”
闻昭笑了，“真的想知道？”
……无语。
“真的。”寒意尽量表现得真诚。
“好。”闻昭放下筷子，“这事呢，其实与你当初所料相差不多。我们曾经审了卢尘，他说，那密信是谢敏所留，你还记得吧？”
她点点头。
“谢敏是先太子的人，齐王勾结了谢敏，想要让他起兵，造成先太子谋逆的假象，并且许诺了谢敏高官厚禄。谢敏深知此事的风险，担心自己成为别人手中的刀，于是留了与齐王的来往书信，希望可以护自己周全。”
“正如他担心的那般，齐王在事成之后，直接将他打入大牢，他不多时就被人杀害，并伪装成了畏罪自杀。先太子死无对证，谋逆也就这么定了案。”
“与太子交好的三孤，以及我们几个兄弟，都受了牵连。此后这两年，齐王一人独大。”
她缓慢地点头，表示自己了解了。
闻昭饶有兴趣地看着她，“这只不过是一桩普通的嫁祸，有趣的，还在后头。”
“哦？”她忽然又不明白闻昭到底要表达些什么了。
“沈敬眉这个少傅之女，又是准太子妃，竟然在没入奴籍之后被人赎走了。”闻昭道，“赎她的人，就是几个月前被害的程宇然，他是魏王的幕僚，亦是沈少傅的学生。为了报恩，他倾尽家财，救了沈敬眉。”
听他说起沈敬眉，寒意心中感动，难道他终于开窍了，开始在意女主了？
“沈姐姐的遭遇真是令人唏嘘……”她附和一句。
“是吗？真的唏嘘？”闻昭认真打量着她，“沈敬眉获救两年后，程宇然忽然被害，沈敬眉无可奈何之下，进入京城，打算为家族和恩人报仇。她入京那一日，先是我在城门处遇见了她，帮她过关，然后便是你在这里遇到了她，帮她脱困。”
“嗯，对，我确实在这里遇到了她，你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不觉得很巧吗？”闻昭正色道，“太巧了，就像是有人提前安排一般。”
……
可能，她这个故事的情节确实巧合不少，但是无巧不成书嘛。
“你的意思是——”
“这或许根本就是沈敬眉的诡计！利用我们帮助她翻案，我们，都是她选定的目标。”
！
啊？寒意倒吸一口凉气。
“你说这是沈姐姐的诡计？”
闻昭严肃地点头。
“你怎么能这么说沈姐姐呢？！”寒意感觉无语更无力。
拜托，你是男主角，你怎么能这么诋毁女主角呢？你疯了吧？
寒意不想说话了……
这感情线大概是没救了……
她苦着脸起身，“我先走了。”
“你别走啊，饭还没吃呢。”闻昭拉着她。
“你还有心情吃饭？”寒意瞪他一眼。
她头一次觉得，他脸上那双活像闻劭霖的狭长凤眼，很讨人厌……
甩开他的手，寒意气呼呼地离开了临月楼。
闻昭坐在座位上，发着愣。
他是哪里说错了吗？
……
马车上，桃枝看着自家小姐一脸的不高兴，小心翼翼地问，“小姐，这是怎么了？跟瑞王吵架了？”
“没有。”
“那是……”
寒意终是憋不住了，“你说他怎么能这样呢？竟然说我们与沈姐姐相遇相识都是沈姐姐的设计！”
那明明都是她设计的，怎么能冤枉她的女主角呢？
桃枝怔了怔，“这怎么了？”
不过是随意猜测的话，这有什么不对的？
“这话谁说都可以，但是他不行！他应该喜欢沈敬眉，而不是猜忌她怀疑她啊。”
桃枝有些迷糊了，“瑞王喜欢沈小姐？瑞王他不是喜欢——”小姐你么？
“他不喜欢，这才是问题啊……”寒意苦恼着，“该怎么做，才能让他喜欢沈姐姐呢？”
桃枝更糊涂了，她家小姐为什么一定要撮合瑞王和沈小姐呢？奇怪？
马车忽然停下，桃枝掀起车帘，“怎么停了？”
林章手握着剑，“淮南王拦下了车驾。”
淮南王？寒意探头往外看来一眼，果然是一身玄色的闻怀远。
闻怀远自然也瞧见了她，微微笑着，算是向她致意。
寒意把脑袋缩了回来，这人又来找她做什么？
没有了齐王，他可就是她和主角团队的头号公敌啊。
她接下来的任务就是要扶持魏王上位，并且除掉闻怀远。
跟敌人见面？她才不呢。
“绕开他。”她下令。
马车慢慢转了方向。
车帘又被掀开，林章将一个盒子递近来，“淮南王说，这是给县主的礼物。”
寒意看着那个盒子，没伸手，桃枝接下。
“小姐，要不要打开看看？”
“别别别，我估摸着不是什么好东西。”她还记得上一次打开他送的及笄礼物，里面是沈敬眉的消息，然后她就被他威胁了。
万一这一次闻怀远又要威胁她呢？
可是，不看的话，万一闻怀远有些什么行动呢？
纠结之下，寒意还是夺过了盒子，打开，果然，里面根本没有什么礼物，只有一张纸，上面也只有一个名字：
“寒晁”。
他竟敢拿父亲的安危来要挟她！
“停车！”
马车还未停稳，寒意就从车上跳下来，吓得桃枝惊呼。
林章匆匆跟上去。
转过街角，果然见闻怀远还在原地站着。
她也不顾街上人来人往。
“闻怀远！”她双目泛红咬牙切齿走近他，“你又要做什么？”
“我可没做什么。不过是写了相国大人的名讳而已。”闻怀远欠揍地笑着。
寒意胸口起伏着，“明人不说暗话，你到底又想要挟我做什么？”
闻怀远浅笑着一指旁边的茶楼，“说来话长，我们进去慢慢聊。”
寒意瞪他一眼，率先走了进去。林章跟在她身后。
两人坐定，茶水点心上齐全，他这才开口。
“你会答应我的求亲吗？”
“做梦吧你。”寒意冷然道。
“既然如此，我们便再做一个交易如何？”
寒意极为不耐，“说。”
“你杀了闻昭，我给你后位，如何？”
寒意睁大已经看着他，“杀了闻昭？你疯了吧？”
“舍不得？”
寒意气笑了，这跟舍不舍得有关系吗？他在唆使她杀人诶？
“杀人，对你来说不过是喝一杯茶这么简单又无所谓的小事么？”寒意质问他，“不怕遭天谴么？”
“不怕，且让我遭一次试试也无妨。”
“……”寒意握紧拳头。
跟他讲道理，是她错了。
这样病态的三观，哪里还分得清是非曲直呢？
“我不答应。另外，我期待着你的天谴早日到来。”寒意起身。
“县主忘了自己为什么会来么？”闻怀远提醒她。
寒意攥紧手里的纸，那上面，还写着相国的名字……
她知道闻怀远做的出来……
因为在小说里，他已经刺杀过相国一次，只不过，这一回因为闻昭抓了卢尘，所以相国避开了。
寒晁慈爱的笑容在寒意的脑海里浮现，她仿佛能听到他宠爱地唤她“依衣”……
无论如何，她要护好身边的人。这样，才能在这里活下去，才能坚持到自己穿回去……
她转身，“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看来你不想要后位？”闻怀远低头把玩着折扇。
“说你的目的。”
“我想要高位，想要权势。齐王已死，我需要一个新的主子。”他道，“魏王不错，如果能辅助他上位，那么，我也得到我想要的。”
寒意冷笑一下，“那你就去投诚，没必要在这里要挟我。”
“我想要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可惜，有人挡着我的路了。”闻怀远一挑眉，很遗憾地说着。
“闻昭？他挡着你？所以你要杀了他？”
闻怀远点点头。
这是什么鬼逻辑？寒意真想劈了他。
“原本，我是打算与相国结亲，可你既然不愿意，我也不好勉强。我们不如换一种方式，你除掉了闻昭，我取而代之，另外，我可以保你登上后位。如何？”
“给我后位？魏王妃是我表姐，你这是打算连她一起杀了？”寒意气愤之余，又生出恐惧。
眼前的这个，真的是魔鬼……
“对啊，给你让路。怎么，不喜欢当皇后？”闻怀远喝一口茶，悠然自得，“我以为你看不上郡王妃，想往高处走呢。”
他这是在逼她就范。
要么与他同流合污，要么，嫁给他。
他想要的是寒家的势力。
如若她哪一个都不答应，那么他便要朝寒家下手了。
寒意深吸一口气，“婚事毕竟也不是小事，你容我想想。”
“可以。”闻怀远放下茶杯看着她，“期限？”
“……”寒意感觉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尽了，分外地无力眩晕。
“说不出？那我来定一个吧。”闻怀远道，“一个月，如何？这一个月，你可以做任何你想做的事，即便是暗杀我也可以。我不会追究。也不会对你身边的人下手。一个月后的今天，还是在这个茶楼，告诉我你的答案。”
寒意定一定神，“好，希望你说到做到。”
“也希望县主说到做到。”闻怀远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