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昭走过来，“你斥人家做什么，人家又没说错。”
寒意脸颊上的绯色更浓，“你也来胡说……”
“这是正经事，怎么能是胡说呢。”闻昭故意逗她。
寒意不理会他们的玩闹，气鼓鼓走开了。
桃枝和兰叶对视一眼，笑出了声。
她们还是第一次见她们厉害的小姐吃瘪呢。
闻昭连忙跟上去，“去哪儿呀，闷声就走了。”
“你还管我去哪儿呢，你就只管跟她们一起笑我就是了。”寒意轻哼一声。
“呦，生气了？委屈了？”闻昭弯下腰凑近看着她，“我不逗你就是，你可别生气啊。”
寒意知道是玩笑，也注意着自己的分寸，“没生气。”
“我家美人脸皮薄，开不得这样的玩笑。”闻昭抬手一勾她的下巴，“你这害羞又别扭的样子可真好看。”
寒意躲开他的手，“大庭广众的……”
闻昭笑起来，“好了，衣服也看过试过了，我带你去玩可好？”
“去玩？去哪里？玩什么？”寒意疑惑，“这大冷天的，哪有什么好玩的地方呢？”
“去了你就知道了。”
闻昭拉着她就走。
“可是，他们——”
“放心，林章会送她们两个回去的，你跟着我就好。”
寒意与闻昭共乘一骑，来到瑞王府。
寒意看着熟悉的府邸，心里奇怪，他带她来瑞王府做什么？
走进王府，他带着她来到一处新建起的园子。
这园子格局很好，亭台小筑修建得精巧，纵是冬日看来也别有一番雅致之感。
“漂亮吗？”他问。
寒意点点头，好奇地打量着四周。
一边看着，一边想，如果到了春日夏日，这里会是怎样的景象。
树木葱葱，花团锦簇，蝉鸣燕舞……
大概是那样的吧……
“你喜欢就好。”闻昭又说。
嗯？
她喜欢就好？
难道这里是——给她准备的？
“不会是给我的吧？”寒意睁大眼睛问道。
闻昭点点头，“嗯，这里就是你以后的住处了。”
以后的住处……
是说婚后？
一说住处这两个字，就让寒意多少感慨了一下。
从前她还没想那么多呢。
现在想来，可不是这样嘛。
婚后，她自然要住进瑞王府来，听人们称呼她“瑞王妃”了……
这可是小说里沈敬眉的待遇啊……
没想到如今她这个配角也翻身了……
“还没起名字呢，你想一个名字好了，我让人去打牌匾。”
“这……”寒意有些为难。
她虽然是个写小说的，但是在古人面前卖弄文采起名字，不是班门弄斧么？
“你定就好了。”她柔声道。
闻昭以为她是不好意思，也没勉强，“我之前想了好些，但是后来知道你会是这里的女主人之后，便觉得那些都太俗了，配不上你。所以名字这事，还是好好想一想吧。”
寒意抿嘴一笑，“名字而已，有什么配不配得上的。你的字好，直接题了不就好了。”
闻昭忽然一笑，“你怎么知道我的字好？”
这事知道的人可不多啊。
除了魏王顺王这些经常与他打交道的，就是陛下偶尔见过他的字，别人可没怎么瞧见过。
她怎么知道好不好？
“就是……看过啊，觉得很好。”寒意找借口道。
她总不能说闻昭人设如此，能文能武吧？
“你又什么时候看过了？”闻昭揪着这个问题不放。
寒意躲躲闪闪，嘴里胡编，“在……哥哥那里。有你给他的书信……嗯，我在哥哥那里看过你的字。”
闻昭得意地笑，“原来依衣这么喜欢我、想念我，还去偷看我给寒温的信了？”
“什么叫偷看啊……”寒意无语，“我就是……不小心看到了而已。”
“哦？”闻昭将尾音拉得好长，显然是不相信她的话。
寒意推开他越凑越近的脸，自己去园子里散步去了。
闻昭在后面唤她，“等等我呀，也不怕迷路。”
……
两人玩玩闹闹，时间很快过去。
中午的时候，闻昭留她在王府用饭。
两人已经订婚，所以也不怕别人再说什么，寒意也大大方方留下来了。
“这是府里新买来的厨子，安京人，做的一手安京菜。”闻昭将几个碟子推到她面前去，“你从小在安京长大，应该是很喜欢安京菜吧，尝尝。”
寒意应一声，尝了尝，很不错，她点点头，“嗯，手艺确实很好。”
奈何她确实不是在安京长大的，所以也尝不出这安京菜到底比京都的不同在哪里，只能随便应和。
“对了，你的院子，还想布置些什么？你同我说就好了。我一定办到。”闻昭道。
寒意笑着，“我要天上的星星也行吗？”
“这个……好像有点儿困难，但其他的我都能为你办到。真的。”他说。
寒意摇摇头，“这些就很好了，我不在乎这些身外之物。”
她话音落，闻昭握住她的手，“你放心，我一定会待你好的。你也知道，我对你的情意。”
“我知道……”
“依衣，有时候我真的好想把心剖出来给你看看——”
“你别胡说了。”寒意感觉打断他的话，“好好的，说什么，怪慎人的。”
闻昭握紧她的手，如浩朗星辰般的眸子，倒影出她的身影，“我真的……从未这样喜欢过一个人。你是第一个，大概也会是唯一的一个吧……我多希望，能跟你天长地久，永不分离。”
寒意弯起唇角，“谢谢你的海誓山盟，我很感动。”
闻昭哼一声，“就只是感动？你就不许诺我么？”
许诺？
许诺他“天长地久，永不分离”？
可是，她明明知道，就算他们一起走到了结局，也不过一年多时间而已，哪里来的天长地久呢？
知道了这些，她还怎么承诺呢？
可是看着闻昭期待的眼睛，她竟开口了。
“好，就让我们天长地久，永不分离。”
唉……
寒意在心里叹息。
果然，爱情的力量的是伟大的。
她也难逃这一劫啊。
闻昭得到了她的承诺，高兴极了，“寒依衣，这可是你答应我的，以后若是敢离开我，就等着我——”
“等着你什么？”寒意看着他。
“我就把你锁在这里，哪里也不许去！”闻昭握着她的手，在她的指尖咬一口。
“嘶……”寒意想要抽回手，却被他握得更紧。
她真是没想到……她的男主，还是个病娇？
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松手啊，还咬人，你属狗的？”寒意瞪他一眼。
闻昭将她的手放在唇边一吻，“我咬我自己的夫人，这也不许么？”
“谁是你夫人？”寒意睖他一眼。
闻昭剑眉一蹙，“怎么，刚说完的话转眼就要不认了？”
寒意被他说得一愣，她刚说什么了？
“你才答应我天长地久的，转眼就不想嫁给我了？”闻昭抓着她不放。
寒意无奈笑了，“没有不认……松手吃饭。”
“你吃你的，这不是左手吗。”闻昭不撒手。
她气极反笑，“可这是你的右手啊，你不吃饭了？”
“不吃了，秀色可餐。”闻昭笑望着她。
啧啧。
这人的土味情话功能真是……不错的。
寒意脸上挂着笑，继续吃饭，偶尔喂闻昭一两口，闻昭十分惬意。
……
冬天昼短，转眼就是黄昏了。
闻昭看着天色忧虑起来，“你是不是该走了？”
寒意点头，“差不多是时候了。”
就算两个人已经订婚，常常相处没问题。
但是一起过夜还是太违礼了。
“可我不想送你回去。”
寒意一时没有明白他的意思，还说，“我自己回去也可以的，托小厮去相府传个话就行。林章会来接我的。”
闻昭闹脾气，“我就是不想让你走。”
“可……我真不能留下……”
“我知道……就再陪我一会儿，一会儿就好。”闻昭搂过她的肩头。
寒意顺从地靠在他怀里，忽然间，她想起了之前自己一直纠结的问题，“你起兵，是为了我还是为大梁啊？”
闻昭一顿，如实道：“起初有这个念头是为了你。后来，是为了大梁。怎么忽然问这个？”
“我……我就是害怕自己成为那个祸国殃民的人……”
闻昭用力一拥她的肩膀，“别乱想，就算你是祸国殃民的美人，我也不是个昏庸的王公。这世间的纷乱，不是你的过错。”
寒意想起来之前虚灵给她讲的前一世的故事。
也就是在她之前穿来的那个人的故事。
宠妃，与亡国帝王的故事。
她又给闻昭讲了一遍。
“这是你看过的话本子？”他问。
是啊，在他们“大梁朝”的历史里，根本没有这么一回事。
但其实，这个故事就发生在这一片土地，就在一年之前而已。
时空的交叠错乱，让寒意短暂失神。
她在想，现实世界的她现在在做什么？
沉睡，还是昏迷？
是生是死？
她看着闻昭，想起现实世界的闻劭霖。他呢？
他又在做什么？
他会不会想到，在这样一个时空，还有另一个“他”存在。
而一直爱慕着他的她，现在正与另一个他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