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昭直至天亮也没回来。
寒意知道他忙,于是一个人吃着早饭。
“这里的东西定然是比不上王府的,王妃将就着用吧。想来,我们几日后便回去了。”兰叶见她吃着吃着停下来了,便说道。
寒意一回神,“哦,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就是在想,也不知道闻昭那边怎么样了。”
“人都抓住了,您还担心什么,不会有事的。”兰叶安慰她道。
寒意点点头。
“王妃,淮南王来了。”桃枝进来禀报。
闻怀远?
这个时候,他来做什么?
“请淮南王进来吧。”
闻怀远走进来,自己在她对面坐下,揶揄道:“瑞王还担心你吃不好睡不好呢,你这不是挺好的么。”
“是闻昭让你来的?”寒意忙问,“他还不能回来么?还在审讯?”
“不是他让我来的。他们还在审呢。默月教那些个都是硬骨头,死也不肯开口。”闻怀远微微摇头叹息一声,“魏王他们这一次,可算是遇上难题了。”
寒意颇为同意地点头,“是啊,默月教的人,可不是那么简单的。”
“对了,关于晋王生母的事,你记得多少?”闻怀远问道。
晋王生母,那个奉教令去刺杀皇帝的默月教女人?
“就只知道她是默月教的教徒,进宫是为了刺杀陛下的,其他的一概不知了。”寒意看着闻怀远,“怎么忽然问起她来了?你有什么想法?”
“如果一时半会儿审不出什么,倒不如换一个切入口。”
“从晋王生母这里入手?”
“嗯,试一试又何妨。”
也对。
寒意仔细想了一番,但是脑海里关于这个人的信息很少很少,她甚至连这个人的封号都不知道……
闻怀远看着她一脸迷茫,又出声嘲弄:“你大概就只记得闻昭了,其他事全忘的一干二净了吧。”
寒意看看身边的桃枝和兰叶,冲着他使眼色,“你别乱说话。”
她可不想被当做异类。
“好好,我不说就是了。”闻怀远接着刚才的话题,“晋王生母的事,我倒是知道一些。”
“她是在迁都前入宫的,那都是二十多年起的事了。也就是我们出生之前的事。”
“她被封了澜昭仪,仅育有晋王一子。一生安分守己,为人恭顺,在晋王十二岁那年病逝。”
寒意听着,还等着他的下文呢,结果他就不说了。
“没了?”
闻怀远点头。
“就这样?连个真实名字都不知道?”
闻怀远轻哼一声,“我怎么会知道宫妃的名字?”
可是,就凭着刚才说的那些,能证明她是默月教的人吗?能定晋王的罪吗?
只怕是很难的。
“这……没什么用吧?”寒意尴尬地笑笑。
“怎么没用了,我们根据这些,也能查个大概啊,万一找到了什么人证物证,岂不是解决问题了?”闻怀远道。
话是这样说,可是就凭这一点点信息,能找到什么人证物证啊?
“我觉得很悬。”
“这就需要你帮忙了。”
“我?”寒意很意外,“需要我做什么?”
“去打探消息。”
寒意哼笑,“你们都打探不出什么,让我去?”
闻怀远解释,“女人和女人更好打交道啊。让我去跟贵妃聊天,怕是不合适吧?”
去问贵妃?
“去跟姨母打探倒是可以,不过,你确定姨母她知道吗?”寒意只怕自己去问了也不会有收获。
“这你就小看贵妃了,她能一步一步走到今天,可足以说明她的聪慧和手段。贵妃也是宫里的老人了,这些事,她多少会记得一些。”
寒意觉得他说得有道理,于是答应,“好,需要我问什么?”
“澜昭仪从前的住所,服侍过她的人,以及,她留给晋王的人和东西。”
寒意记下,“好,我稍后便去。”
闻怀远翻个白眼,“就别稍后了,现在去吧。我在这里等你。有了消息,我还要派人回京去查呢。”
“急不死你。”寒意放下筷子,“哦,对了,她最近怎么样?”
闻怀远知道她问的是如意,“很好。”
“你胆子可真大……”寒意啧啧两声,“别人是爱江山不爱美人,你是爱美人不要命。”
“你可行了,少说两句吧,我若是被发现,定是你多话说漏嘴了。”闻怀远叮嘱她,“以后不许说这回事了。”
寒意点头,“知道,我有分寸的。不过你这样把她困在府里也不是回事儿啊,几个月了,从未出过门,她也是可怜。”
闻怀远微叹一声,“快了。”
快……
他不会是说皇帝快要驾鹤西去了,所以如意的苦日子也快要到头了?
“你才要小心你的嘴。”寒意摇摇头,出门去了。
来到贵妃这里,她也没绕弯子,直接说明来意。
“姨母,昨晚不是抓了那些个救晋王的人嘛,后来一查,他们也不是晋王的侍卫,很有可能事默月教的人。”
贵妃轻呼一声,掩住唇,“默月教?真的?”
寒意说声“真的”。
“是魏王和昭儿他们在查?”
寒意说是,“他们那边再难审出什么关键的消息了,所以淮南王出主意说,从澜昭仪这里查一查试试。所以我来问问姨母关于澜昭仪的事。”
贵妃微蹙起眉,想了想,“她可是去了多年了,我都快要忘了有这么个人。”
寒意说:“没关系,姨母记得什么说什么就好了,不要有负担。”
“澜昭仪,还是在安京时候进宫的。同她一起进来的人不多,大多是各世家的女儿,她呢,只是北道州府选上来的。说白了,就是良家子呈贡。”
“她年轻,模样好,陛下起初也是喜欢的。第二年她诞下晋王,陛下也给她升了位,赐号‘澜’。可是再后来,她就慢慢变得沉默寡言,年轻的孩子们一批批进来,她也渐渐失去宠爱了。”
“她把心思放在晋王身上,常常自己教导皇子。她和晋王都不争不抢,宫里好似没有这两个人一般。在晋王十多岁的时候,她得了伤寒,还没挺过年节就没了。”
寒意点点头,“原来是这样。”
“是啊,要说她跟默月教有关系,我还不大信呢。”贵妃说道。
“那姨母还记得,她从前居住在哪个宫殿,身边是谁在服侍吗?”
贵妃笑了,“这我记得呀。她居住在启阳殿,服侍她的人是合菱嬷嬷和善竹。”
寒意记下了这两个人和宫殿的名字,“那,姨母可知道,昭仪离世后,是否留给了晋王什么珍贵的东西么?或者,她身边的什么人仍旧在服侍晋王?”
“这……服侍她的都是宫里的人,按照规矩是不可以出宫去服侍王公的,所以也是没有的。至于东西,这我倒是想起来一件事。她曾经有一个玉牌,是十分珍爱的,后来她把这个给了晋王。如今应该还是在晋王那里了。”
寒意微微皱起眉,“姨母可还记得,是个什么样子的玉牌啊?”
贵妃摇头,“我也只是偶然见过两次,她每次都匆匆收起来,我也没有看真切。只记得,大概是手掌大小,上面有什么花纹似的,还带着一个湛蓝色的穗子,很好看的。”
“我知道了。”寒意起身,“多谢姨母,我这就回去整理一下,之后会有人回京去调查的。若有结果,我再来谢姨母。不过,晋王的事,还未有确切的证据,姨母暂时不要告知陛下。”
“我明白,你快去吧,别耽误了他们的事。”
“依衣告退。”寒意行过了礼,急忙回去跟闻怀远汇报。
……
“只有合菱和善竹这两个人么?”
寒意点头,“这是她身边服侍的,其他外间的院里的,姨母也记不住。倒是那个玉牌,我觉得是个线索。”
“你有什么想法?”闻怀远问道。
“我是觉得,那个玉牌上面,会不会刻有默月教的徽记日落云纹呢?”
闻怀远的表情严肃起来,“你是怎么知道默月教的徽记是日落云纹的?”
寒意怔住,这难道是很机密的事么?
“我不该知道么?”
闻怀远答道:“确实不该知道啊。默月教场景的图腾徽记,应该只有默月教的人知道才对。还有的,就是二十多年前镇压默月教教徒的人了。这些年,‘默月教’三个字成了禁忌,没有人敢提起,更没有人会讨论默月教的徽记是何等模样,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寒意也答不上来了。
她知道这个,自然是因为这些都是她写的。
但是,寒依衣这个角色是不是有机会知道这个日落云纹,她就不知道了。
按照闻怀远的说法,寒依衣确实不该知道这个才是。
“你知道不知道自己有时候很怪异。”闻怀远说出自己的心里话。
嗯?
她怪异?
拜托,你这个反派才怪好不好?
“我哪里怪了?”寒意反问道。
闻怀远碍于身边有桃枝兰叶不好明说,但也是耐心说明,“你我都是有之前记忆的人,可是跟我相比,你难道不觉得自己知道得太多了么?有一些你根本没有经历的事,你如今也知道了。你当真就一点儿不觉得奇怪么?你是从哪里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