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意和闻昭刚回到自己的帐子坐下来,闻昭手下的人就来传消息,说是晋王妃自尽了。
听到这个消息,闻昭和寒意很是震惊。
按照常理来说,就算是丈夫离世,她还有孩子需要照顾,不可能这么快就选择了轻生啊。
“闻昭,你觉不觉得很……不同寻常?”寒意沉思许久,问道。
“嗯,是有些……诡异了。”闻昭也道,“这一回围猎,失了亲王和王妃,最后追责,只怕,我们是逃不掉了。”
他担心魏王和自己会为这一次的事担责。
担责事小,魏王那近在眼前的储君之位,只怕是不保啊。
至今,还没有证据证明晋王和默月教有关系,如果一直这样下去,魏王难免会背上陷害无辜的罪名呀。
再加上,这一年多来,魏王他们也先后将齐王、荣王除掉,就算是齐王和荣王自做恶,别人自然也会认为,是魏王在排除异己。
这一次晋王一死,魏王便是唯一的一个成年皇子,也是储君最有力的竞争人选了。
换作是谁,都会下意识怀疑魏王这么做是否目的不纯。
皇帝想必也是心存疑虑了。
眼下,最重要的事就是证明晋王和默月教有勾结。
“如果闻怀远那边没有进展,你们可就麻烦了。”寒意说道。
闻昭轻轻点头,他也将最后一点希望放在闻怀远的身上了。
寒意顿了顿,终于开口,“其实,我从知道晋王的死讯后,便有一个想法……”
闻昭望着她,“你说。”
“我怀疑,晋王不是那个人。”
闻昭想了想,也点头表示赞同,“我也觉得。今日的事,分明就是那个人或者默月教在灭口。”
确实如此。
如果默月教真的将晋王视为未来的领袖,是绝不可能在有机会救他的情况下,还去灭口的。
所以,晋王很大可能是被利用了。
而晋王妃的自尽也表明,她是知情的,或者被威胁了的。
原本他们以为,抓住了晋王,就是抓住了那个人,也是扼住了默月教的命脉,没想到,事到如今,一切又回到了原点。
他们毫无所获。
一桩桩一件件,直到如今,他们一次也没有赢过。
那个人,仿佛一直操控着一切。
“只是,今天的事,有些不大对了。”寒意分析道,“如果是那个人所为,那么他应该把重心放在围猎场才对啊。”
她之前以为,今日的事完全是默月教的策划。
那么,默月教的侧重点必然是晋王。
他们希望晋王登基,这也就意味着默月教能够掌握大权。
所以,寒意会推测出他们放火是障眼法,目的是要救出晋王,并且利用营帐的火势,吸引山上猎场的侍卫下山护驾,从而将山中的皇子各个击破,这样一来,这天下,便是晋王的囊中之物了。
可是,这些并没有按照寒意的预想走。
晋王死了,猎场的刺杀也没有真正伤害到任何人,可见对方并没有在这上面下功夫,对方的主力,完全放在了刺杀皇帝这事上了。
寒意听说,皇帝跟前的亲卫死伤大半,足见对方这一次是下了血本的。
闻昭也觉得意外,“是啊,如果真的是默月教行事,那么应该是按照你之前的预想来坐,这样对他们更有好处啊。可现在看来,这一次的祸乱不仅仅是默月教在操纵,这背后,还有别的人。”
“问题是,事情这样发展,倒是对魏王最有利了,我们很难自证清白,更难堵住悠悠众口啊。”
寒意想来想去,只想到了一种可能,那就是那个人,和默月教达成了一致,他们共同行动。
这说得通,但也解释不清楚今日发生的事。
“我总感觉,今天的事和那个人脱不了干系,或许,他已经和默月教勾结了也未可知。”寒意道。
“如果是这样,那我们调查这一切,就更有难度了。”
……
猎场树林。
隐约传出两人的争吵声。
“你之前可是答应了我,一定会把晋王救出来的,现在呢,你杀了他?”一人气急败坏道。
另一个人冷笑,“别来质问我,你不也答应我会杀了魏王和瑞王的么?你做到了?不仅没做到,你还来到大帐前刺杀皇帝,你疯了吗?”
“杀了皇帝,对你不也有利么?”
“哼,到底是对你们有利还是对我有利,我们都心知肚明。”
“你我异心,以后怕是很难合作,不如就一拍两散,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以后各不相干。”
“过河拆桥?默月教果然没几个好东西。”
“你!”
“行了,既然说了各不相干,我们就到此为止。趁现在混乱,你赶紧带着你的人撤,再停留,万一被抓到,可别怪我不留情面了。”
“哼!”那人匆匆隐入丛林去了。
剩下的一人慢吞吞转身,准备回营地,却在地上看到了一方沾血的帕子。
他修长的手指捻起那帕子,抖开,帕子一角绣着海棠花样。
“这不是——她的东西么?”他轻笑,将帕子收在腰间,迈开步子,跨过干枯的书丛,盘龙玉佩在他腰间晃动。
……
寒意在书案上摊开了一大张白纸,拿描眉的螺子黛在纸上画起来。
“我们重新梳理一下近一年来的事。”
闻昭坐过去,跟着她一起分析。
“从沈姐姐进京来说吧。她进京是因为程宇然的事情。而程宇然被杀,是因为他手中的密信,所以凶手可以推定是齐王和闻怀远,而非其他的人,别人是不会那么详细地知道密信的事的。”她说,“并且,在那个时候,那个人多次阻止闻怀远的行动也可以说明,他是在帮我们的。”
“没错。”闻暇点头,“再之后便是为先太子翻案的事了。参与的也就只有我,五哥六哥,沈敬眉,你,以及寒温。闻暇也略知道一点。”
“两位公公的死,让我们知道了,有一位皇子和宦官联合,但是他究竟是谁,我们一直也没有查出。”
闻昭又道:“后来荣王受他指使做事,又替他死了,这一次的晋王,恐怕也是这样的。”
寒意在纸上将事件都列出来,然后又列了一排排嫌疑人。
她之前已经推测,这个人是有之前记忆的,所以现在认定的一个重要因素就是,他之前结局不好,所以这一世黑化了。
“首先,排除你我,还是沈姐姐。”她道。
“等等,排除你我,这倒没什么问题,为什么一开头就要排除沈敬眉呢?”闻昭不解。
寒意瞪他,“难道你认为沈姐姐是一切祸事的始作俑者?”
“那倒不是,我只是觉得,她的嫌疑未必这么容易就可以排除啊。”
寒意想了又想,还是觉得男女主角是不可能黑化的。
她写的又不是虐文,男女主虽然经历了些苦难,但是最后都是he啊,这还能黑化,不应该啊。
“反正就不是她。”寒意倔强地把名字划掉。
“五哥六哥也不可能啊,寒温也不可能啊。”闻昭道。
“魏王确实不可能。”寒意说着划掉了名字,“但是顺王和哥哥……”
毕竟魏王是未来的君主,有着极好的品性,不可能黑化。再者,他在小说里可是一直幸福到结局啊,后来还当了皇帝,他有什么不满的?所以不会是他。
可是顺王和寒温就不一定了。
先说寒温,他作为寒家的一员,后来因为裙带关系,成为了齐王也就是太子一党,与魏王他们是对立的,所以后来结局凄惨。另外,他喜欢沈敬眉,最后爱而不得,这也算是悲惨吧,所以也有黑化的可能。
顺王虽然最后辅助有功,位极人臣,但也一样爱而不得,所以他也是有黑化的可能的。
“我说你也太狠了,自己的亲哥哥都不相信啊?”闻昭揶揄她,“你若是为官,必然大公无私。”
“行了,别耍嘴皮子了。”寒意轻斥他一句。
可考虑后,她还是打算跟他说一下闻怀远有记忆的事。
不然,她根本没有办法和他解释这一切。
“我给你讲个故事吧。”她试探地看着闻昭,“关于闻怀远的,你想听么?”
闻昭的面色一变,“你忽然又提起他做什么?你有没有发现,你最近特别频繁地说起他?”
“你只说你要不要听?”
闻昭纠结一下,“嗯,你且说说看。”
寒意把闻怀远有前世记忆的事说了出来,并且尽量说得通俗易懂,但是没有说自己穿书的事。
她说完,闻昭震惊不已,迟迟没有说话。
“你……不信?”寒意问道。
闻昭摇头,“不是不信,就是……这也太……骇人听闻了。他又不是什么妖邪,为什么会有前世的记忆啊?”
“谁知道呢,或许是老天想让他改过自新呗。”寒意道,“重点不是他,重点是,我跟他之前推测,那个人,也是有记忆的。”
“啊?”闻昭懵了。
寒意尽力解释,“那个人的所作所为很奇怪。每一次都好像提前知道会发生什么一样,总是未雨绸缪或者利用形势。就拿他撺掇如意干政的事来说吧,这难道不是证据么?”
闻昭垂眸思索一番,“好像有道理。”
寒意一笑,“你能理解这个,那么我之后说的话你就可以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