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母亲去世
独孤孤独咕噜犊子2024-02-20 16:182,900

2019年12月24日凌晨4点,我爸给我打电话说我妈疼的不行了,我赶紧骑着电动车赶到香榭舍。半路上有点小雪花吹着我的脸。我感觉有点不对,在路上打电话叫了救护车。把我妈拉到朝阳医院说要先拍片子,拍完片子妈说想尿,结果进了洗手间怎么也没有尿。片子出来以后值班医生一看,说肝都肿到占满整个胸腔了,她一直说想要尿不是因为有尿,而是因为挤压的感觉。又把值班的主任请来了,主任看了一眼说恐怕是肝癌,还是去肿瘤医院看吧。我马上叫了120拉到潘家园的肿瘤医院,一看只能躺在平房门诊室过道里,一个40多岁的外地胖女人过来问要不要租床,我只能租。我妈隐隐约约的说有钱有什么用。一个戴眼镜的高个子男医生检查了一下,把我叫到他办公室,很严肃的告诉我你妈快不行了,就这几天的事,让我准备后事。我问他花钱有什么办法救吗?他说上呼吸机和血液循环设备等着,每天一万多块钱。肝移植要八十万。还要随缘等肝源。一个月也是它,可能一两年也是它。而且上机器的话身体受不了,可能维持不了多久。现在的情况还没法走流程确定做这些。你先拍核磁去吧。要不你就转院。我说算命的说过我妈寿活81,卒于春光中,三子送终。现在是冬天,怎么也能挨到春天。他看了我一眼,没说话。

第二天我去登记核磁共振。说排上需要等七天。只收挂号费,不提前收费。挂号时窗口写着只收现金。8元。我没有现金。我在挂号室排大队的时候崩溃了,大嚷大叫很气愤。保安们似乎对这样的事司空见惯了。面无表情的远远的看着我。过了一会儿我的情绪稍稍平稳了,一个保安堆着笑脸上来跟我说,哥,我这里有零钱,你直接转我微信换给你吧。我才挂上号。

同在急诊科过道里等待的有一个胖胖的女孩,22岁。她妈说就是这几年老吃烧烤,天天顿顿烧烤,别的不吃。家里人只知道惯着她给她钱,结果吃成了胃癌。还有一对50多岁的老老实实的内蒙夫妇。女的胰腺癌。看着精神头还不错。

保安私下里和我哥一起抽烟时说,这里是全国最好的肿瘤医院,来这里的都是病重的。基本上99%出不了这个门。他在这里呆了五年了,每天见的多了。

妈第一天开始说关灯关灯,第二天说要回香榭舍,第三天要吃雪糕,第四天就只有出气没有进气了。侧躺在小床上,眼睛睁大看着我。我实在不忍心看她。我流着泪轻轻跟她说,下辈子我还要做你儿子,您还要做我妈。她闭上眼睛。

12月28日凌晨2点多,我哥给我打来电话说妈去世了。

我觉得天昏暗了下来。从此我没有妈妈了。这个纷繁的现实世界,我妈不在了。她的灵魂去哪儿了。

我妈的眼睛还睁着。我用右手抚闭了她的双眼。

我开车路上哭的稀里哗啦的。我哥也哭。我在想原来三子送终的意思是三个刚刚为她擦身体穿寿衣的女护理员。

我通知了台湾的舅舅心平,他答应会来参加我妈的葬礼。定的一月三日,头七。八宝山殡仪馆兰厅,是最大的兰竹两个厅之一。梅和菊都稍小一点。我安排了二十多个花圈,每个花圈都代表一家亲友。鲜花,还有4000块的棺材,一共花了两万七。按照八宝山的算法就是81岁。

我妈这一辈子不容易,从小我姥爷就去了台湾,没了父爱,她一个人扛着所有,一工作就给姥姥家里寄钱。她遇到我爸,非常的爱我爸。刚结婚生下我哥,我爸就被打成右派低着头批斗游街示众。她逢人就说老余不是坏人。爸说妈太老实,那时厂里来查海外关系,一问妈就说姥爷在台湾,连夜校都不让上。妈还写日记被朋友揭发。妈是个识大局的人,爸被打成右派一直到1979年,妈从报纸上看到了平反,就鼓励爸写材料平反。79年过年时爸被妈逼着写材料,爸还跟妈吵架,说万一又是圈套呢?结果材料发出去,3月份就批复平反了。79年7月爸平反后就被煤炭部里选中去英国参加采矿设备验收工作,五个人的代表团。去西长安街派出所报临时户口住一个月在煤炭部办手续,79年8月到和平里的煤炭部报到,79年9月11号去英国,12月24号回北京,在英国呆了3个半月。

妈一生勤俭舍不得吃穿,连常用的菜刀和电饭锅都不舍得换个新的,都要把新的留着给我再结婚时用。我是在一个下大雨的夜晚出生的,当时找不到医生,我爸就找了一个接生婆接生,说我刚生出来全身都憋紫了,像一只褪了毛的小鸡。我出生后脖子一直是向右歪着的,我妈带我去北京儿童医院看,说这叫做胸锁乳突肌挛缩,是出生的时候接生婆拽到了头导致的。没有药也没有办法手术解决,只能慢慢把脖子上缩在一起的筋揉开。我妈抱着我天天的揉,揉了三个月,终于恢复正常了。我还记得小时候5岁的时候我妈叫我起床,朦朦胧胧的听她说“蒙子起床了,今天你5岁了”看到她的手比划着“五”。所以我对五这个数字就莫名其妙的有感觉。

爸和妈在1967年4月27日领结婚证,68年清理阶级队伍开始整我爸。我妈刚生下我哥,我爸就被打成“反动技术权威”那时有人劝我妈和他划清界限。我妈说“老余是好人”

我把给八宝山办葬礼整理出来的一些我妈的照片顺手传到了我的QQ相册。2020年1月1日,林丹的QQ号访问了我的空间相册。是不是她的小孩胡乱点的。

2020年1月3日,我们去千禧大酒店接上心平舅舅,去八宝山兰厅举行葬礼。小泽宇鞠躬完毕后说奶奶你看着我将来考北大。说的坚定而又自信。陈威烈来了,给葬礼拍了视频。我们去了王府井锡拉胡同里的素食餐厅吃饭。吃完了参观了一下地下的皇家冰窖遗址。

那天我车正好限行。在天安门广场西侧路口被警察拦了。我说今天我妈出殡,我正常使用车不违法,这是特例。限行不是法律,而是规定。警察说只能先出罚单再申诉,能退钱。回家我按照流程申诉了,一直没有回音。

在家里聊天的时候心平舅舅和小姨萍影提到当年姥爷应该是日伪的军事教官,当年因为学习好考上的,在那个环境里,没有别的出路还能怎么办。后来东北解放了,他们成了坏份子,我姥爷就把衣服全脱掉了换了老乡的衣服。有个一起的同学不舍得制服里面的好衣服,就穿在身上,结果路上遇到检查的一揪出来里面的好衣服,当场就被枪毙了。

晚上我做梦,躺在下甸房里头朝东的床上,梦见妈穿一身银灰色的西服套裙,30多岁的样子,没说话但是很和蔼。

2020年1月10日,小玉从旧金山斯坦福回来了,说要接着做项目,可能过了年再去美国。她说她在北京因为有雾霾习惯了戴口罩,在斯坦福也老戴口罩被老师提醒了,说戴口罩会被认为是怪胎。

2020年1月12号,明利从加拿大回来了,约我和我哥一起吃饭。去了春秀路的一家潮汕牛肉火锅店。白啤特别好喝。明利含着泪说他也离婚了。俩孩子都给了前妻。他好几个朋友亲戚这几年都喝酒喝死了,好好活着吧。我说你那么好的条件那么有钱,怎么也离婚呢?

2020年1月17日,武汉开始封城。人心惶惶的。好像到处都有病毒。

2020年1月27日,NBA篮球运动员科比在洛杉矶家附近突然直升机摔死了,和他一起死的还有他的13岁的二女儿和邻居一家。我看报道说是直升机是租的而且很老旧,连地形仪都没装。直升机飞行员是个退役的教官,一直是凭经验飞。那天有大雾。这么看来,科比虽然出了大钱,但还是被无良直升机出租公司坑死了

2020年1月29日,突然收到短信说我车违章缴费最后期限快到了。那个1月3日对我车限行的申诉毫无作用,还是要缴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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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2月2日小玉和我去了中关村的欧美汇吃饭,下楼在星巴克喝了一杯咖啡,一起并排坐着的时候她和我很开心的合影。然后第二天她就回景德镇过年了。我妈去世的消息好像对她来说没有什么。或者是她故意不想跟我提起伤心事?可能是后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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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煞孤星之心不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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