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理完“一枝梅”的事情,罗裙女子同两位下属一起回到暂住的客栈,已近子时。
三人吃过饭,就坐在客栈的正堂内歇着聊天消食。
他们三个,为了追这位“一枝梅”可是花了大半年的工夫。
如今抓到人,总是有些兴奋劲儿的。
由于夜深,客栈内其他客人已经歇息,两位下属即使聊得正酣,也不忘压低声音。
倒是罗裙女子,托着腮,望着窗外,除却偶尔接上几句话外,就不再言语。
见状,两位下属也颇为疑惑。
“头儿,这是咋了?”
“不知道啊。”
“抓着一条大鱼,她咋不高兴呢?”
“不知道啊。”
“你说头儿会不会是在想今儿个遇到的那位先生?”
“不知道啊。”
“你还会不会说别的?”
“会啊,但我确实是不知道啊。”
“闭嘴。”罗裙女子低声呵斥,随手从一旁的包裹中拿出一本蓝皮册子,便是翻看了起来。
二位下属知晓那是女子家的族谱。
亦知晓自家上司的愿景,便是像自家老祖宗青河神捕一样,能立下功绩,为族谱上添上浓墨重彩的一笔。
然,这事情那是那么简单的?
那位青河神捕可是破了不少的大案要案!
这般功绩,极难以复制!
毕竟,抓贼破案,有时候不光需要实力,还需要运气的......
就今日这位“一枝梅”,若是没能遇到那位青衣先生,哪能将人给捉拿归案?
恐怕又是叫人耍上一通,然后继续埋头苦找。
这便是运气!
当然,这般想法他们是不敢同罗裙女子说的,要不然少不了要被训上一通......
一旁,罗裙女子很快又从包裹中取出一本黄皮册子。
这同样是一本族谱,是老的那一本。
她之所以要两本都看,就是因为在她的老太公,以及老太公的爷爷那一辈,均有记载一位洛先生!
在详细看过后,罗裙女子基本可以笃定这两位是同一人。
老太公的爷爷曾在平乡任捕头一职,大概五十岁上下的时候,结识了一位姓洛的先生。
而老太公则同其爷爷一起,在这位洛先生的见证下,经历了一场赌约。
赌约就是看老太公能否查出洛先生的年龄。
赌约的过程一笔带过,包括最后那位先生的年纪,也是没有具体写上。
其中只是写到,老太公的爷爷最后让了老太公一把,让这位后来的青河神捕赢下赌约......
另外,在老太公的族谱中也有提到,自己的性子太清,爹娘又为其取名“清河”。
后来是找了这位“洛先生”看了看名字,才帮他去掉三点水,改名为青河的......
从种种不算连贯的讯息中,罗裙女子发现了一个看似不起眼,但实则能惊掉人下巴的信息!
两位老祖宗认识的那位洛先生,活了很久,但容颜不改!
显得年轻倒还好说,容颜不改还是人吗?
带着这样的疑问,罗裙女子看向窃窃私语的两位下属,问道:“王勇,谭司,你们两个见过最长寿的人活了多久?”
二人对视一眼,随即王勇开口:“头儿,我老家的村子里有个老汉,活了一百岁,是我见过最长寿得了。”
谭司接话:“我见过活最久的,不过八十五。”
罗裙女子低头看向族谱:“百岁老翁百岁时容貌如何?”
“头儿,这还用问吗,当然是形似枯木了。”王勇笑了笑,问道:“头儿,你怎么突然问这个?”
“没什么。”
“早点回屋歇息吧。”
合上两本族谱,拿上包裹,罗裙女子头也不回的上了楼去。
两位下属一脸懵,猜不透自家上司在想什么的他们,也各自回了屋去。
回到屋内,罗裙女子没有睡下,而是点上两根蜡,拿出笔墨纸砚,便伏于案前沉思起来。
闭目沉思半晌,她就拿笔在纸上勾勒起来。
很快,一副没有面容的人像,便越于纸上。
瞧着轮廓是个青年。
盯着这人像看了一阵,罗裙女子将其放到一边,再拿了张纸画了起来。
良久,第二张人像也已画完。
第二张人像,画了脸。
吹干第二张人像上的墨迹,罗裙女子对着烛光,将两张宣纸重合到一起。
惊人的一幕出现了!
烛光下,两张人像完全重合,没有丝毫的差异!
要知道,这一张人像轮廓,她是按照族谱里,两位老祖宗对“洛先生”只言片语的描写大致画出的。
而第二张人像,则是帮她抓到了“一枝梅”的那位洛先生!
“皆着青衣,面如冠玉......”
“二十岁上下,气质出尘......”
“身形也对上了。”
“而且我可以肯定,是第一次见他,他也不可能知道我的姓氏。”
望着两张画像,罗裙女子喃喃自语一阵,就是把画像往桌上那么一放,神色笃定:“起码五成......不!六成概率!”
“两位老祖宗当年遇到的那位先生,便是我今日遇到的那位!”
“若是能确定今日这位先生来自平乡,那就几乎就能完全确定了!”
意识到自己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罗裙女子顿感心潮澎湃,拿起两本族谱盯着那些简短的记载不断重复看了起来......
一直到天明时分,王勇来喊罗裙女子吃早饭,便看到了那张画有洛尘画像的宣纸。
一眼就认出画像上的人是谁的王勇惊得瞪大了眼睛。
不过他也没敢问,只是在三人吃过早饭后,小声同谭司说起了这事。
最终,二人一致得出了同样的结论:头儿动春心了!
在他们看来,这是理所应当的事情,不过他们也不敢多管多问就是了。
吃过饭,王勇问道:“头儿,接下来咱们是在这兴缇府继续等案子查,还是去别处?”
罗裙女子淡淡道:“归咱们管的案子没那么快出来,不过咱们还不急着离开兴缇府。”
“此地关于那艘玄花舫的案子咱们还没有打探过。”
“等分头行动,查完了之后,还没有其他案子的消息,再动身不迟。”
闻听此言,二者皆是面露难色。
“头儿,这玄花舫的案子,都在赤霄台摆了多少年了,这就是一桩查不清的案子,咱何必浪费时间。”
“是啊,这案子我看分明就是无稽之谈,就连人证都没有一个,只有旁证,查它真是浪费时间。”
罗裙女子抬眼扫过二人:“嫌案子麻烦,那当初在家乡当个小捕快多好?”
“入什么赤霄阁?”
见罗裙女子语气带着愠怒,两位下属也不敢说其他,只得讪笑回应。
半晌,罗裙女子正声道:“就这样,我们三人分头行动,两个月之后,此地集合。”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