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办公室，林放坐了一会儿，想起了金海，就给吴爱东打了个电话，“爱东，金主任今天上班了吗？”
“上班了，她今天晚上没回县城，在宿舍。”
“你请她到我办公室来一下。”
林放放下电话，决定和金海好好谈谈。
不一会儿功夫，外面传来敲门声。
林放急忙拉开门，金海低着头，怯生生地进来了。
“林书记......”
“金主任，请坐吧，喝点水。”
金海低头坐到沙发上，也不说话，只是搓着手。
林放开门见山地说：“过段时间，我的岗位可能要动一动......”
“动一动？”金海抬起了头，她有些震惊。林放刚刚当上副书记还没有多久，又能怎么动呢？
她听说过周扬正在活动，想到县委组织部当副部长。金海已经解决了副科，她找过周扬，想让他带着自己一起进城，即便当不上组织部的副部长，到别的部门当个副局长也行。
但周扬拒绝了，理由是自己能不能当上副部长还两说，更何况金海刚从县直部门下来提了副科级，转眼再回县里，不好交代。
“对，倪县长和我说了，想把招商局从商务局里独立出来，让我去当局长。”
“我......”金海很想说，新组建的招商局，肯定缺副局长，她也想去。但想了想，还是闭上了嘴。
“不过招商局副局长的岗位，太特殊了，对专业要求很强。上面会在全县的副科级干部中进行公开选拔，你会外语，这对你是个机会......”
金海听了，立刻站了起来，在招商局，接触的可都是上层人物，远比在乡镇天天接触农民强多了。她喜笑颜开地说，“林书记，我要是去了，一定帮你把对德国招商这一块抓起来！
“好，但这是要经过公开选拔的，而且程序严格，不能走人情......”
“我懂，我现在就开始准备......”
“我找你就是这事，你要是没别的问题，就回去吧。”
金海站了起来，笑吟吟地往外走。
她突然想到，林放对自己并不是那么讨厌。
金海回过头，“林书记，我......”
林放奇怪地看着她，“你还有事吗？”
“没什么，我就是和你说声晚安。”金海说完就赶快走了出去。
林放看金海走了，开始发愁明天怎样给各村书记交代。
原来说好的是拉苹果时付现款，现在钱没到手，却要先装车。
林放回到宿舍，辗转反侧一个晚上。
第二天一早，林放刚吃完早饭，轰隆隆声响起。
他从餐厅走出去，看到六辆大货车停在镇政府前面的路边。
这六辆大货车载重都是35吨，加起来正好两百吨。
吴老板从第一辆大货车上下来，看见林放，笑呵呵地上前打招呼。
“林书记，早上好！”
“吴老板来的真好......”
“早的鸟儿有虫吃嘛！林书记，我的车到了，咱们去装货吧！”
林放心想，你们的支票千万别出问题，不然的话，我真是要被你们吃掉了。
“好吧！”林放打电话给林宝山，让他把片村几个书记都叫到齐林村祠堂。
林放和吴老板带着车队到达齐林村祠堂，几个书记也都到齐了。
看到六辆大卡车进来，几个书记也激动了。
“林放，苹果要装车了吗？”
“太好了，村里群众都等着领苹果钱，好买农药化肥呢！”
“我马上回去，把村里人都叫出来，大家一起装车！”
就连齐大山和林二河也颤巍巍走过来，“林放，你办了件好事，咱们卖的苹果价格比别人贵，乡亲们能多赚点钱，好啊！”
林放听了却有些发虚，他让吴老板在车里先坐一会儿，叫上几个书记进了祠堂，把先装车，后付款后事说了。
“什么？不付钱就装车？”
“这要是司机一踩油门，把苹果拉跑了，找谁要钱？”
“对啊，林放，你可得三思，这可是上百万的钱......”
“不能装，坚决不能装......”
林放掏出一盒烟，给大家每人发一根，点着。
“你们不用担心，陈政学已经带着支票，进城去兑换了。主要是客商着急，他们要赶快拉到码头装船运出国，耽误了时间，会影响价格。”
孙大海道，“林放，你说话，我们都信服。可这毕竟是各家各户的收入，万一有个闪失，我们没法交代啊......”
林放也急了，“大海，咱们找到肯高价收苹果的客商，不容易，如果今年配合不好，明年他们不来了，苹果就只能卖低价！”
“只要陈政学一取出钱，会立刻打电话回来，你们信不过客商，还信不过我吗？”
几个村支书不再说话，只是面面相觑。
林放知道他们担心，“这样吧！我给你们写欠条，如果真出了事，由我担着！”
齐大山打了个圆场，“林放，老话说得好，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大家不是不相信你，而是怕你吃了外人的亏。”
“钱还没拿到手，咱们把苹果都装上车，万一让他把苹果都运走了，你怎么担得起哟！”
“对对，”几个书记异口同声地说，“我们不是信不过你，我们是怕你吃亏......”
林放在祠堂里低头踱了几步，抬起头来。
“这样，咱们行一步缓兵之计。宝山叔，你们召集人，开始装车，但要慢慢装，不着急，在天黑前能装完就行。我和齐爷爷、林爷爷陪着吴老板，到宝山叔家里喝茶，中午再喝上几杯，把吴老板多灌几杯。只要陈政学打来电话，说钱取到了，咱们再快马加鞭给他装好！你们说怎么样？”
几个书记听了，互相点点头。
“这样可以，这叫不见兔子不撒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