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温躺在那张简陋的竹榻上面,心情久久地不能够恢复平静,她看着在自己身旁只有几寸距离的司徒邑,觉得自己这一晚大概都要睡不着了。
她想要翻身,但是身旁司徒邑安稳清浅的呼吸声告诉顾温他已经睡着了。
顾温只能强忍着想要翻身的欲望,拼命暗示自己是一个木头人,根本就是不会动的。
突然间旁边传来一声响动,紧接着这个老旧的竹榻就发出了隐隐约约的咯吱声,顾温被吓了一跳,差点想要坐起来。
却猝不及防地被一个结实的肩膀给牢牢地抱住,顾温当下就呆了,真的像一个木头人那样僵在了床上,动都不敢动一下。
司徒邑居然抱住了她!
司徒邑身上若有若无的药香味在顾温的鼻子边萦绕,让顾温觉得自己的心正在剧烈地跳着,甚至都快要从自己的胸膛里面蹦出来了。
不对,公子不能这样抱着她,否则万一出了什么事情。
顾温脑海里面一瞬间闪出了很多奇奇怪怪的想法,刚想伸出手将他环住自己的胳膊给轻轻地放下来,就听到了司徒邑的一声梦话:“冷。”
顾温正要伸出来的手凉住了,她知道司徒邑的身上中了奇毒,没有想到他平日里面强撑着不说,实际上自己居然这么胃寒,一时间有些心疼,便任由他抱着自己。
司徒邑因为家族中其他人的缘故,尝尽了人间的人情冷暖,自己能够作为他潜意识里面的依靠,该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情啊,然而自己方才居然想着都是他的不好,想要将他给推开。
窗外呼啸而过的北风从窗户缝中钻了进来,为这个本来就有些阴冷的小屋更加增添了几分寒意,但是相互依偎的两个人却没有怎么感受到冬夜的寒冷。
一声铃铛响却猝不及防地从远方传了过来,和呼啸的北风一起穿进了屋子里面的两个人的耳朵里面。
方才还抱着顾温的司徒邑猛然睁开眼睛,一骨碌从床上坐了起来。
习武之人耳目较一般人聪颖很多,能够听到很多他们听不到的动静,所以一向睡眠都比较浅,司徒邑也不例外,无论他方才睡得多么香甜,一听到不对的动静都会立刻清醒。
“你有没有听到铃铛的声音?”他有些警惕地看向窗外,随后问了顾温这个问题。
环绕着自己身体周围的温暖在这一瞬间全部都没有了,顾温觉得有些怅然若失,但是还是装作若无其事地回答司徒邑道:“嗯,我听到了。”
铃铛声响了一路,起先是离厢房越来越近,随后又逐渐远去,似乎是飘到了前面的院子里面。
他们的厢房是在后院,前面的院子,应该是永宁公主的住处了。
几个时辰之前那个男人就想以告诉驸马熙景的下落引永宁公主上勾,她没有答应居然堂而皇之地闯入了她的府上,真的是太过于猖狂了。
在街道上的时候那个男人还知道隐藏自己铃铛的声音不想让他们几个人发现他的存在,现在却连铃铛的声音都不想要掩盖了,实在是欺人太甚了。
“那个男人还是没有死心啊,看样子他是想要来找公主的。”顾温看着目光清明的司徒邑说道。
“我知道。”司徒邑起身将自己厚重的外套给披上,开门走了出去。
事发突然,他连自己披散的头发都没有来的及扎起来,就这样顶着北风开了房门,走了出去。
从厢房到永宁公主的住处没有多少距离,但是司徒邑还是将顾温给抱了起来,飞檐走壁了几下将她放了下来。
顾温方才被在睡梦之中的司徒邑给抱住了,现在再被他充满着药香的怀抱一抱,顿时又是一阵面红耳赤,但是害羞的同时又不能挣扎地从他的怀中脱出去,怕他看出什么端倪。
司徒邑走在顾温的前面,一马当先地将永宁公主房间的房门给推开。
门内,永宁公主坐在雕花大床上,身上穿着白色的亵衣,外面草草地披了一个桃粉色的外套。
屋子里面灯光昏暗,看起来只是因为睡觉的时候留了两盏蜡烛而已。
永宁公主身后支了一个天青色的引枕,正闲闲地靠在上面看着那个闯进来的不速之客,表情淡然,根本看不出来对于他的突然来到有什么慌张的样子。
那个男子还是穿着几个时辰前穿着的白衣,坐在金丝楠木做成的凳子上面,手支着尖瘦的下巴,面带笑意地看着永宁公主。
司徒邑带着萧瑟的北风的身影出现在门口的时候,那个男子面上的笑意更浓了,他从自己的怀中取出一个火折子,将案台上面摆放的蜡烛给一根一根地点燃,屋内顿时亮堂了起来。
然而温暖的橙色的灯光并没有给在场的人们带来什么温暖的感觉,一切都是因为面前这个点燃蜡烛的白衣男人。
“中原有一句话是这样说的,三个臭皮匠 胜过诸葛亮,今天我是领会到了这句话的内涵。”他说着眼神便在他们三个人的身上挨个地转了一圈,眼底的兴味越来越重。
顾温如何不知道他的言外之意,他的意思是虽然他们几个人的武功水平分开来打不过他,但是合起来还是能够同他分庭抗礼的。
然而三个人对于他这么挑衅的言论都表现的无动于衷,永宁公主甚至还轻轻地嗤笑了一声。
“这位不知姓名的高人,既然你知道了这句话所蕴含的道理,是不是应该向我们屈服一下呢?”
那个白衣男子听到永宁公主这样说他,面色一下子变得狠厉了起来,他看向永宁公主,翠绿色的眸子里面透出了豺狼发出攻击之前那种发狠的眼神。
永宁公主却没有被他这种眼神给吓到,而是坦然自若地继续玩着自己手上的银镯子。
“说吧,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自己同他不认识,他却盯上了自己,一定是他背后的势力想要找自己合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