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迦陵怀中抱着夏微,眼神温柔:“你不会死的。”
夏微捂着自己的胸口:“可是我觉得我的内脏都被他给打碎了。”
陆迦陵听了夏微说这句话,脸上是隐藏不住的悲痛之色,但是这样的表情仅仅是昙花一现而已,很快他又不着痕迹地隐去了。
夏微目光虚无地盯着陆迦陵的脸看,边看边喃喃自语地说道:“奇怪,迦陵,我怎么看不清楚你的脸了,你不要老是动来动去,我想……我想再看清楚你一点。”
陆迦陵听了这句话,脸色顿时更加不好了,顾温知道从刚才开始陆迦陵就一直没有动过,唯一的解释,就是夏微现在已经虚弱到根本看不清人影的地步了。
“迦陵,我错了……”冰凉的泪水顺着夏微的眼角流了下来。
“你做错了什么,没有需要向我道歉的地方。”陆迦陵说着便用额头轻轻地碰了碰夏微的额头:“你先闭上眼睛休息一会儿,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的。”
顾温看着他们两人暧昧的这一幕,有些面红耳赤,她越发看不懂面前这两人微妙复杂的关系了。
陆迦陵手中还握着一个碧绿色的瓷瓶子,他朝着顾温招了招手。
顾温看着陆迦陵碧绿色的眼睛,又犹豫地看了下司徒邑的表情,要是司徒邑不高兴让她过去的话,那就算了吧,但是司徒邑却朝着她微微点了点头。
夏微迈步才惊觉自己的衣服已经像一团海草一样紧紧地贴在了自己的身上,让她有一种如蛆附骨的感觉,怎么样都甩不掉。
陆迦陵将这个药瓶递给她:“谢谢你陪着夏微玩了这么久。”
瓷瓶的质十分温润,拿在手上像是拿着一件上好的玉器一样。
夏微忍不住将这个瓷瓶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
陆迦陵在她端详瓷瓶的时候跟她说:“这是用来排解积累在身体里面无法排出来的余毒的,我想你应该能够用上,这枚丹药入水即化,你要小心看好了。”
顾温看着他冷淡的绿色眸子,心中突然有些感动,原来他什么都知道。
“谢谢。”她将丹药给揣在自己的怀中,朝着司徒邑的方向走去。
司徒邑抱着双臂看见她走过来,顿时皱了皱眉头,顾温看见他脸上不满意的神情,以为他是不满意自己和外族人羁绊过于深厚的事情,顿时有些手足无措,低声道:“对不起,开始我没有想过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司徒邑听了她这句话,顿住了皱着眉头看她:“你在说什么?我看你脚步紊乱气息虚浮,你发烧到底有多长时间了?”
顾温这几日心思都在练武和想办法逃离这个地方上面,根本就无暇顾及自己的身体,此时此刻被司徒邑这么一说,顿时觉得自己的身体是有好几分不适,摸了摸自己额头,烫的把她自己的手都是一缩。
湖边的风大,吹在顾温的身上更让她觉得头重脚轻。
司徒邑朝她走了过来,抬手想要摸上她的额头,顾温赶紧躲开,司徒邑本身身体也没有多么健壮,自己可不能把病传染给他了。
司徒邑看着顾温,眼神更增添了几分不满:“你在躲什么?不过是一段期间没有相见,你我之间竟然生疏了这么多。”
顾温被他的这一番话给说的微微地红了脸,她在没有察觉的情况下,心里居然莫名其妙地对他多了不少戒备之意,她像是一只做错了事情的小狗一样,夹着尾巴朝着他走了过去。
司徒邑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白皙修长的手也轻轻地抖动了一下。
他讲自己身上的厚重的狐裘解了下来,披在了顾温的身上。
“为什么你这么麻木呢,明明都已经病的这么重了。”
顾温想着大约是自己之前胸口的伤口裂开了没有得到很好的包扎,再加上自己这几日都在苦心练习武功,碰了一下冷水之后将身体里面藏着的隐患给一起引了出来。
司徒邑给她披上狐裘之后并没有就此收手,而是一把将她给横抱了起来。
“公子。”双脚离地的瞬间,顾温终于有些慌张了起来,她不安地看着司徒她,连手都不知道放哪里了。
“不要乱动,我用轻功带你回府。”司徒邑说着,将怀中的顾温抱的更加紧了。
顾温想到自己仅仅是一个卑微的下人,现在却被她一心侍奉的主人给抱在怀里面,顿时一阵难堪:“公子请放我下来吧,我还没有倒下。”
司徒邑听了她这话,哼了一声:“看看你自己这样,就算能走路我也不会放你下来。”
顾温听了他这句直白的话,顿时脸上有些脸红,寒风瑟瑟,她现在在控制不住地发抖,司徒邑这个冰冷的怀抱此时却成了唯一温暖的来源。
顾温忍不住又往他的怀中缩了缩,司徒邑察觉到她的小动作也没有拒绝,而是将她又抱紧了一点。这个怀抱像一个坚固的护甲一样,将所有的风浪都隔绝在外。
顾温就在司徒邑的怀中闭上了眼睛,缓缓地坠入了无边的黑暗。
醒来时已经是白日炫目,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落下一地碎金。
顾温的眼睛被太阳刺的有些晕眩,闭上眼睛缓了一会儿以后才敢睁开。
这个房间是她在司徒邑府上的住宅,此时回来,却从心中乍然升起了一种陌生感,仿佛前几日自己住的那个金碧辉煌的房间才是真正的居所一样。
或许漂泊的人都这样,哪里有自己真正的家呢。
她这样想着,惆怅地起身,想要握住穿过指尖的光芒,却理所当然地失败了,有些东西是根本留不住的,只能够让它们随风而去。
正如夏微那个小姑娘,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陆迦陵在她最虚弱无助的时候向她保证,自己会救活她,但是人的性命就如风中草芥一样,哪里有自己想要救活一个人就能够把她给救活的道理。
她这样想着,便觉得这细细碎碎的晨光像是一把把锋利的匕首一样,刺得她有点想要流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