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邑和燕留痕正好与连正清打了照面,对上他二人此时冰冷的目光,连正清一眼就看出了异样,连忙迎了上去。
“公子,世子。”
“顾温呢?”司徒邑这时点了点头便追问道。
连正清这时指了指身后的屋子,这才压低了声音道:“大人一连数日劳累,此刻已经在屋内休息了,没什么事情属下告退了。”
说罢,连正清便退下了。
司徒邑听了这话刚要上前,却被身边的燕留痕抓住了手腕,司徒邑先是一愣,斜眼看了这人一眼,接着冷冷道:“世子这是什么意思?”
对上司徒邑此时警惕的目光,燕留痕突然邪魅一笑,打趣道:“你我二人一连数日都在一处,怎的才回府便急匆匆找她去了,当真是让人伤心啊。”
说完,燕留痕故作姿态掩面而泣,瞧着他此时一副梨花带雨模样司徒邑只觉得有些恶心,一脸嫌弃是甩开了这人的手,冷冷道:“世子可真是贵人多忘事,是谁在回来的路上还说后悔与在下同行,现在又说成是一条船上的人了?”
听了他这话燕留痕便知这人是真真是生气了,然而二人四目相对之际,却是能明白他的心思的。
估计两个人谁都不曾想过,有朝一日会成为一条绳上的蚂蚱,可是不管司徒邑如何不悦,事实摆在眼前。
如果说当今皇帝忌惮他这个世子,那么司徒邑就是皇帝眼中的第二根刺,否则也不会如此算计他二人,想要一箭双雕将他二人一同对付了。
司徒邑是聪明人,不管他心里如何不悦,眼下情形早就不是他们二人意气用事的时候。
“你且去看她吧,最好将该告诉的不该告诉的都告诉她,将人牵扯进来,连同日后的麻烦事她是躲不掉的。”燕留痕这话一说完,倏地松开了手,却见司徒邑冷冷撇了他一眼,看着这人离开视线也久久未曾挪开。
司徒邑看着燕留痕的背影,心中喃喃自语,或许从一开始顾温走到他身边起,就注定躲不过这一世的纷争了。
不知过了多久,只觉得身边似乎有一双眼睛正在盯着她,顾温猛地睁开眼睛,却见司徒邑一身玄色长衫正坐在一旁静静看着自己,顾温眼中的惊慌一闪而过,等眼前清晰了看清了眼前人,眼中的惊慌才渐渐退去。
“你怎么回来了?”顾温这时来不及多想突然起身问道,说话间还向门口张望了一眼,却见此刻并没有燕留痕的影子,一颗心不由得又一紧。
这时,司徒邑似乎一眼就看出了她的心思,不等她起身就将人又按了回去,耐心道:“我与世子殿下今日一同回来的,还有那相府养在外面的嫡女。”
话及至此,顾温这才想起来,当初这两个人便叫走就是要去陪这个所谓的相府嫡女,如今他二人回来了却不曾想也带回来一个。
“皇帝还真是用心良苦啊。”顾温这时冷笑一声,一番话说的意味深长。
那女子若真是相府嫡女,又怎会样子外面多年,可见就算身份是真实的却也是不在府上受待见的。再加上燕留痕本就是作为质子留在宫里的,一举一动都受人监视着,和那嫡女又有什么好熟络的。
听了顾温这话向来严肃的司徒邑也没忍住笑出声来,接着二人对视一眼,心里都明白皇帝的意思。
皇帝一边将他二人找理由离开大理寺,一边又让飞龙卫找了死囚做替死鬼,安排的如此天衣无缝,他和燕留痕心里虽然清楚却也只能顺应时事。
“这次进宫,皇帝可有多说什么?”顾温见司徒邑此时突然沉默不语,这才轻声问道。
司徒邑本能的摇了摇头,可是脑海里却全是自己碰巧遇见燕留痕与线人传递消息的画面。
尽管他知道这些年燕留痕的日子不好过,可是却也明白皇帝为何如此忌惮他。
外有燕王虎视眈眈,内有燕留痕这个世子暗中传递消息,而他司徒家曾经又是重兵在握,换成谁都会忌惮三分。唯一不同的是,他司徒邑从未想过与燕留痕联手,是皇帝亲手将他二人推到一处去的。
“别的倒是没什么,只是那飞龙卫慕寒回宫后也不知道和皇帝都说了些什么,本以为皇帝会借着这次机会,以大理寺办事不利为由对付我,却不曾想,皇帝并未有所动作。”
司徒邑这话一出口,顾温便觉得心下一紧,原本心中担心的事情正按照自己料想的方向去发展。
然而,尽管如此顾温此时依旧故作镇定,表面上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可是心里却已经猜到十之八九。
如果皇帝此时便发作,那大理寺最多也只是和当年一样,落得个失察之罪,最后也不过是掠夺司徒邑手上的实权,大理寺依旧存在,司徒邑日后还可以有机会重新掌管大理寺。
想到这里顾温突然心下一紧,隐隐意识到了什么。
如果说当年的自焚案与这一世不同,那么这一世的结果也已定于之前不同,只怕事情并没有像她想象中的那样去发展。
“你怎么了?”司徒邑这时见她有些出神,小声唤了一句。
顾温这才猛然回过神来,只见她这时尴尬的笑了笑,对上司徒邑此时关切的目光,摇着头轻声道:“自古天威难测,如今你二人虽是平安回来了,可是总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怕是后面会有更棘手的事情等着我们。”
司徒邑听后默默点了点头,心中也隐隐有些不安,这时,他抬眼就看见顾温眼底的乌青,一想起刚才回来时连正清说的,她已经一连数日未曾合眼休息过,不免有些心疼。
“不管怎么说,事情算是暂时告一段落了,就算皇帝想暗中下手,也该顾忌城中人心惶惶的百姓,想来这段时间我们能消停一会了。”说着,司徒邑将手边的薄被往上拽了拽,手指挨着顾温的下巴,能感觉到她下巴的尖锐。
一时间两个人皆是一愣,只见顾温愣愣的看着他,只觉得自己的脸有点点变烫,整个人立刻反应过来,连忙将脸塞进被子里躲起来。
司徒邑见她如此一时间自己也变得有些窘态,见她此时装睡,自己忍不住偷笑一番,细细想来他二人虽早就明白彼此心意,却还未挑明,也难怪她会如此拘泥,想到这里司徒邑便退出去不再打扰她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