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详细同我说一下案发的经过吗?”顾温问道,她没有意识到这样的口气同洪文彦说话,着实是有些僭越了。
司徒邑拍了拍她的肩膀,对着她无声地摇了摇头,洪文彦却没有注意到他们两个人私下的小动作,而是皱着眉头开始回忆起来。
“当时他说的是仆人在接他的时候等着半天都没有等到他的人,一进学堂看发现人已经不见了,教书先生说他刚才已经出去了。”
洪文彦的话让顾温觉得有意思了起来,按照这种说法,陈家的小少爷消失的时间是学堂放学时混乱的一刻钟而已,凶手能悄无声息地在这么短的时间将他引出来,估计之前同他是认识的。
她在庭院里面徘徊了一圈,细细地看了看每具尸体的穿着,发现他们的穿着各有特点,有的孩子穿的破破烂烂的衣服上还打着补丁,明显就是贫苦人家的孩子,有些则穿的一般般,而像陈家小少爷这样穿的料子好的就没有了,各个阶层的孩子都有,除了他们年龄相近以外没有其他的相似之处了。
“有其他的孩子父母向你们报案吗?”顾温心里默默地记着线索。
洪文彦摇了摇头,顾温心里觉得正常,大理寺毕竟受理的是大案子,平民家的小孩子失踪,京城又这么大,所报的应该是县官,只有向陈翰林这种权贵,才会越过县官,直接把案子报到大理寺来。
所以他们现在应该到京城的各个官府去看看有没有什么失踪的孩童记录,顾温心中主意已定,便拉着司徒邑的胳膊示意他低下头来听她讲话,司徒邑被她这样拉着,居然真的低下头来听她说话。
顾温附在他的耳边说道:“我想要去下一级的官府看看。”
司徒邑低声说道:“我也有这种打算。”
其他的两个杵作绕着院子走了一圈,没有发现其他有用的线索,便决定将尸体带进大理寺的停尸房慢慢调查。
黄昏悄无声息地来临,顾温和司徒邑两人沉默无言地离开,司徒邑突然停住了脚步,转身看着她:“顾温,你……真的没有一点害怕吗?”
顾温摇了摇头,她怎么会害怕呢,上一世被卷入权力的勾心斗角之中,她什么凄惨的死状没有见过,就连她自己最后的死状也是惨不忍睹,又怎么会害怕这种事情呢。
司徒邑定定地看了她一会儿,随后一把将她揽进了自己的怀中,顾温感受到了他瘦削的胸膛中心脏的跳动声,有些不知所措,只能任由他这样搂着。
她知道现在司徒邑心中的是对她的怜惜,自己的这具身体的主人活的比她上一世悲惨许多,父母双亡,喉咙也不好,只能和一个瞎老头相依为命,的确是十分值得同情。
不过司徒邑何尝不是如此呢?父母也因为一场意外身亡,从小只能受他当太傅的爷爷的庇护,不如说他在心疼自己。
他在自己的身上看到了小时候的影子,无依无靠,在家族内斗中站不住脚,只有太傅对他的疼爱是唯一的救命稻草。
“我一定会尽力护你周全。”他借着夕阳的余晖对着顾温发誓道。
顾温看着被夕阳照射出来的狭长的影子和司徒邑巨大的影子重合在了一起,突然觉得心中踏实了许多。
第二天司徒邑和顾温坐在马车上,看着手中的卷轴,突然开口说道:“我派人昨晚连夜查了一下各个官府最近的报案,失踪的孩童信息根本不符合那几个死者。”
顾温点点头,心中已经预料到了这种情况,如果真的短时间消失了好几个年龄相似的孩童,肯定会引起官府的重视,哪里用得着大理寺亲自前来调查情况。
这些孩童的家属也许还不知道自己的孩子已经不在世上了,总而言之,那个陈翰林是这件事情唯一的突破口。
马车径直驶向了大理寺,顾温这才发现了不妥的地方,今天司徒邑居然没有去上朝,她直接看向他问道:“今天你怎么不上朝了?”
“皇上昨日夜里染了风寒,今天就让我们不要上朝了。”司徒邑轻描淡写地回答她,其实就算上朝也没有他自己什么事情。
自己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县令,哪里有什么事情来请奏皇上呢。
祖父已经去世几年了,皇上只不过是怀念恩师的影子所以让他来代替自己的祖父上朝而已。
司徒邑愿意告诉她原因顾温已经很知足了,朝中的情况本来就不是她能够过问的,于是便识相地闭上了嘴巴。
两人一路沉默无言地到了大理寺,下马车的时候司徒邑突然转过头来看她:“你等下想到什么可能性的话,直接同洪文彦说就好了。”
顾温点了点头,她本来就打算直接同洪文彦说自己的想法。
洪文彦见到他们两人来了,将一本小册子递给他们:“这是我们想的所有线索的可能性,你看看还有什么补充的。”
顾温将册子接过来看了,看到尸检结果是死者的腹中没有什么异常,便皱了皱眉头,看来这几个孩童的确是活活地被挖心而死,凶手真的是一点人性都没有。
她合上册子说到:“我觉得陈家的小少爷可能认识那个杀人凶手,最方便的方法,就是去陈家的府上排查。”
“因为陈家的小少爷是回家的途中不见了的,所以最先怀疑的对象就是教书的先生和那天接送他的那几个家仆。”
洪文彦顺着她的话接了下去,顾温便知道了他也有意向去调查陈家,便开口问道:“我们什么时候去陈家?”
“陈翰林和我们约的是三日之后,现在是第二日了,那就明天去调查吧。”
洪文彦说着用毛笔写了一份拜访贴,让堂中的小厮递到陈家去。
顾温用手撑着头,心想陈翰林还真是可怜,不过他府上如果真的藏着杀人凶手的话,那他们就是帮他除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