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刘夏的陈述,顾温得知师父他老人家在义庄吃得饱穿得暖,心中这才放心下来。
“此番进京又是为何?”顾温想起刘夏一个女儿家,却独自一人上路,也不知道这路上究竟吃了多少的苦头。
但看她瘦弱的肩膀,以及脚上破烂不堪的鞋子,心中有些心疼起来。
刘夏的表情有些怪异,小麦色的皮肤上升腾起两团红晕。
她不看顾温的眼睛,声音也细如蚊蝇,道:“我……我就是担心你在京城,人生地不熟的,还每个月都往义庄寄些银子,生怕你饿着自己,所以……所以便来看一看你。”
顾温敏锐里发觉刘夏语气里的怯懦,于是冷着一张脸,严厉地问道:“刘夏,我们是好朋友,如今你却不对我说实话吗?”
在官场混迹久了,当顾温板起脸来的时候,当真有几分唬人的气势。吓得刘夏浑身一颤,急忙摇了摇头,道:“不……不是的,顾温你听我说,但是……但是你不要生气好吗?”
顾温勉强点了点头,道:“说吧!”
刘夏低着头,双手在锦被上绣着的大朵牡丹花上划来话去。
“其实……其实,在你离开了平原县以后,我就觉得太过无聊,咱们平原县可是好多年偶读不曾出过什么大案子,因此我想我这一身本领没有用处。于是便像阿娘爹爹商量,说想要出去闯荡江湖,阿娘不依,当即把我痛打了一顿,你瞧……到现在这胳膊上的伤痕都还没有消失呢!”
说着,刘夏撸起袖子,顾温定睛一看,果然看到好几道的伤痕。刘夏的阿娘身上有些功夫,故而下手会重一些。多年刘夏挨打那么多次,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重过。
“唉……”顾温叹了一口气,拿起压在枕头下边的治疗外伤的药膏,给刘夏轻轻地涂抹了上去。
那药膏质地透明,一股淡淡的清香,抹在手臂上的时候,还有一股清亮的感觉。
“这是什么药,怎么清清凉凉的,好舒服啊!”刘夏轻声问道。
顾温在她手臂上轻轻吹了吹,加速药膏的吸收。
“这是长宁公主赠予我的药膏,听闻是可以愈合伤口并且止痛祛疤的!”
“哇……黑子,你这一趟来到京城,还遇到不少的贵人呢,先是司徒公子,这又是长宁公主赠送你药膏。这样的药膏,在咱们平远县可见都没有见过呢!这一瓶肯定很贵吧!”刘夏的口中发出惊叹,将玉瓶装着的药膏拿过来仔细端详。
“那是自然,长宁公主赠予,想必是宫中的东西。公主待我很好,改日我定会帮你引荐!”顾温笑着说道。
长宁公主在尚未成婚以前,也是活泼可怕,性子虽然有些跋扈,但和霓凰公主想必,已经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她一身武艺,却爱上了一介书生。说起来,长公主的性子和刘夏多少有些相似呢!若是长宁公主见了刘夏,肯定也会喜欢的!
刘夏红着脸,将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道:“不行不行,公主何等尊贵,我是一介平民,怎么好去攀上这等高枝儿。再说了,你……你身上的伤,不也是那个什么什么霓凰公主所打吗?这公主们的性子都是喜怒无常,我可无福消受!”
顾温闻言,不禁笑了起来,耐心地解释说:“长宁公主是当您皇上的亲姐姐,自然和恃宠而骄的霓凰公主不同的。说起来,我的这条命还是长宁公主相救呢!长宁公主平易近人,心思玲珑,不会像那位公主那样,你放心吧!”
刘夏看着浑身是伤的顾温,心中都有了阴影。只好支支吾吾地道:“那……那姑且先听你的吧!”
夜已经深了,碍于顾温还浑身是伤。刘夏亲自为她涂了药膏之后,就赶紧催促她早些休息。
远峰气呼呼地出去,但依然顾全大局,没有和刘夏一般见识。吩咐下人在顾温的院子里收拾出了一间卧房来,暂且将刘夏安置进去。
“刘姑娘,时间有些仓促,来不及准备更多的东西,您今晚就暂且将就这睡下,待明日你缺什么少什么,我会去派小厮带着你去京城里再添置!”远峰打开了门,将刘夏请了进去,客气地说道。
看着干干净净,简洁大方的屋子,刘夏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来,不停地道:“如此已经甚好,我要求不高,能睡足以!多谢你了,方才……方才是我有些争强好胜了些,希望您不要放在心上!”
看着准备这么好的房间,刘夏心中有些过意不去,便扭扭捏捏地同远峰道歉。
可谁知远峰来了脾气,轻哼一声,道:“既然如此,那刘姑娘就早些休息吧!”
留下刘夏一人,望着远峰的背影,咬牙切齿地道:“哼,小肚鸡肠,小家子气!”
翌日,刘夏早早地起身,在院子里练了一套剑法,身上微微出了一些薄汗。
远峰在门外观望了一会儿后,吩咐下人送去了毛巾。
刘夏不知情,还夸赞则司徒公子教导有方,这整座司徒府的下人,可真有眼力见儿。
由于身上疼痛,顾温昨夜几乎没有睡好。到了天亮的时候,才闭上眼睛。再一睁开眼的时候,已经是日晒三竿了!
刘夏守在顾温的窗前,用手撑着下巴,笑眯眯地说:“你终于醒了?”
顾温有些不好意思,揉了揉眉心,替自己辩解说:“身子虚,就多睡了一会儿!”
“切!”刘夏斜睨了她一眼,急忙拿来浸湿拧干的帕子,亲自服侍她洗漱。
“你吃过饭了?”顾温看着刘夏眨着眼睛,又在观望自己,好不自在。
“嗯嗯,那个叫远峰的随从,虽然脾气臭了些,但好在没饿着我。哼,我可不喜欢听他说话,说什么是看在你的面子,才给我准备早饭,我呸!”刘夏跟顾温吐槽起远峰来。
殊不知,远峰正站在门外,听得一清二楚。
顾温一抬眸,看到远峰的脸都黑了,急忙冲刘夏使眼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