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渊清清嗓子道:“直到后来我与你娘亲成亲后,才知晓你娘亲也对我动了情,又逢年少自然被外界看来是一对恩爱夫妻,我也的确很爱你娘亲。”言罢,顾渊低头瞧着趴在自己双腿上的顾温,“你和你娘亲特别像。”
“所以爹爹才这般宠爱我?”顾温巴眨着眼睛。
“傻丫头,你可是我和你娘亲的掌中宝。”
“我还想再听听你和我娘亲的故事呢!爹爹怎的就不说了。”
“未出阁的姑娘,还有那么多好奇心。”
“未出阁就不能听吗?爹爹怎么还这么古板。”顾渊抬手就在顾温额头上敲了一下,顾温摸摸额头,扬起一个笑容,和当初的妻子简直是一个模子里面刻出来的。
苏叶伸手在顾温桌面敲上几下,她回过神很是茫然,环顾一圈只见所有人目光纷纷停留在她身上。
她清清嗓子,并未答话,周遭的人尽数收回目光,苏叶便拉着燕留痕继续闲聊,打相识起,这苏叶就好似被燕留痕迷了魂般,一见如故见面就闲不住。
“回吗?”顾温指尖在桌面上有节奏的敲击,撑着下巴。
“后面去哪儿?”燕留痕没未着急起身,端起茶杯轻抿一口。
“回公子哪儿,世子瞧着是想同行?”顾温站起身弹了弹袖摆上的灰尘。
燕留痕抿唇轻笑,未明言半句,顾温便心中有几分明了,哪里是什么路过,过来赶巧罢了。
本想着独自上路,辗转一圈也该到公子身边瞧瞧,自己也休憩几日,不必这般忙碌。不过经过落河镇正巧遇见这档子糟心事,身为父母官她是没法弃之不顾。
罗浩峰又是那般贪生怕死的主儿,怎能又何大作为,愧对朝廷厚爱,百姓信任。顾温摇头作罢,她并非是个好管闲事之人,落河镇之事她也只能管这一次,日后,怕是要看他们自己了。
算上前世荒唐日子,到如今怕也是有了三四十年,这心呐,早就不是什么年轻气盛,能弥补于前世亏欠之人,她便已算得上是功德圆满,给自己积了阴德。
心思至此,她目光落在一旁燕留痕身上,他也曾是亏欠之人其一。
——
三人收拾好包袱同罗浩峰告别后,未时出发去向京城,原想着走那陆路,虽不是最快捷,但沿途欣赏些风景,体验民间疾苦,倒也能了解不少,自古得民心者得天下,那位世子从来都不是什么善茬,虎视眈眈瞧着那高高至上的位置。
外戚又何如?现今圣上多疑猜测,就连自己亲身孩子立下战功都想方设法去架空,生怕动摇地位分毫,多年来百姓始终猜测这皇位来历不明,传言当年圣旨是让燕王即皇帝位,却不想最后坐上皇位的竟是那最不得宠的位皇子,也就是当今皇上。
始终都没有人见过那封遗照,包括燕王自己,可据燕留痕消息,先皇贴身太监冒死逃出宣先皇口谕,在临死前才见燕王,说完便咽了气,谁都没有证据。
关于夺位之争的人大部分死的死,消失的消失,放在眼前的尽数发疯,就此皇帝也继位多年,终究无人敢上前质疑。
顾温到没有多想推翻皇帝,不过瞧着公子与燕留痕合作倒像是有些意思,皇帝昏庸无能,对外全然一个纸老虎,靠着先皇与燕王威严才得以立下根本。
燕留痕从小就被留在后宫将养在皇后身边,名为义子,实为人质,燕王之所以会同意也不过是想他为着府中传递消息,打小在宫中如履薄冰,每一步都极为小心,顾温也并非不清楚他的难处。
即便作为知己好友,她也没那么想要参与进宫中争斗,她这一生见过太过,况且死过一次的人,打心眼里清楚再活一次的意义。
燕留痕是只潜伏在黑暗中的猛兽,多年来他无能,吃喝玩乐名声极差,于他而言都是蛰伏,他在等待,等待着猎物一点点落到自己设定的陷阱中,而陪同他设定陷阱的还有公子,她无法脱身,即便不愿……
“有心事?”燕留痕别过脸瞧着一路上闭口不言的顾温,她面色难看。
顾温并未答话,摇摇头示意自己无事,手中却紧紧握住昨夜接到公子传递来的飞鸽传书,展开却只有两个字‘速回’,她摸不清头脑,心中却又仿佛千斤重石压在心头,难以喘息,总要发生点什么棘手之事,才应该。
燕留痕没再深究,只是让不讳加快车程,一路上从小路穿梭到官道,又穿梭至水路,早早放弃原定的路线。
本应该七日才到,他们日夜兼程倒也赶在四日,苏叶也并未在中途离开回去复命,而是陪同他们二人一起回了京城,连正清也在前一天辞行去了另外一个地方。
几人刚刚踏入京城,回府路上耳边就吹进不少风声,顾温秀眉紧皱,从腰带间把纸条拿出,‘速回’二字极为显眼,心中了然。
天子脚下,竟然发生自燃案,一家员外夫人平白身上着火,怎么都扑不灭,竟给活活烧死,同三年那几桩案子手法似乎相似。
“你来寻我,这就是缘故?”顾温在马车中抿住双唇,手心泛起一阵冷汗,恐怕公子此次遇难了。
“不知怎的传入皇上耳中,他闻言大发脾气,竟然把此事命你家公子严查,事情棘手,你明白。”
“可有时间限制?”
“到不至此,不过当年就是悬案,大理寺卿随意结案,如今想要彻查恐怕……要牵连甚广。”
“我知。”顾温点头应道,从一开始燕留痕出现就并非什么好事情,现下可算是出了大乱子。
她根本就没有把握去解决这无头悬案,当年一月中一连五人死于自自燃,全身忽然间着起大火,不论使用什么方法都无法扑灭大火,只得看着那人在眼前活活烧死,死法极其惨,死状也极其难看,过程更加是不必再提,从大声尖叫求饶到最后奄奄一息。
那时她虽然在牢房中等死,却也多少听牢头说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