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宫氏的教众,相较于朝廷的苏家军,要更善用玄力催动的武器。眼瞅着空手而来,转瞬间各个手持光影激荡的刀枪剑戟。
人数劣势下,国师府的戍卫一时陷入被动。眼看包围圈收紧,戍卫阵营的中心,一道乌光伴着嗡鸣声,朝四周激荡扩散。
光影掠过通灵者的身体,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只是他们手中靠玄力催动幻化的武器,清一色的溃散了。
没了武器的紫宫氏如没了獠牙的狼。为首的女人目光阴鸷的瞪视着蔚南薰,冷笑:“危月燕,手段果然不简单。”
蔚南薰目光闪动一下,沉静看向对方,轻声:“云玡……”
这样一个名字说出来,戍卫之中许多人面色震动。是曾在玄危教中待过的人,名字肯定有印象。
女人冷厉面孔之上,神情变得异常精彩。紫薇命一脸不明所以,显然不知道云玡两个字是什么含义。
蔚南薰目光落下,回首看向文卓,“我与你说的话,可别忘了。”旋即对戍卫们做了撤退的手势。
云玡厉色命令手下进攻,紫宫氏教徒蜂拥而上,只被国师府众人连成的法阵屏障震开,乌光闪现,伴着玄鸟嘹亮的鸣叫,方才还聚集几十人的场地,除了硝烟弥散,再无任何痕迹。
国师府的戍卫各自融入夜色消失不见,蔚南薰夜玄烛以及两人亲信,则住到潜珑商帮经营的客店之中。
杨天刑神经大条,没有察觉气氛的异样,兴奋问:“薰姐,那些黑斗笠,都是你的人么?勠力催动的法阵,也太厉害了!”
蔚南薰靠在夜玄烛肩上,轻笑:“不是我,是我师叔,也就是上一任的国师他养的人。不过现在归我差遣就是了。”
杨天刑恍然颔首,又追问:“薰姐,这我就不明白了。你能差遣的人这么多,干嘛还维护组昂身份呢潜入军营,又组建镖局的啊?”
“因为——”
蔚南薰才开腔,大船便微不可查的晃动了一下,那是不同于波涛的震动,是有人悄声踏上了船舷。舱内众人都感受到了异状,所有人不约而同的噤声。
竹管戳破窗户纸,黄绿色的烟雾侵入室内。蔚南薰示意众人屏息,杨天刑一拳锤破了门窗,船行风动,毒物须臾间消散,下毒者见事情败露,毫不犹豫仰身令自己坠入江水之中,预备水遁,白芷溪将手探入江水,一道青蓝色电芒直接将人击晕了。
黑色束身衣装的刺客被拖上船,冥羽见了他的脸孔,瞳孔骤然缩紧。
“大人,他是——”
碍于夜玄烛在场,冥羽并未说出刺客幕后之人。蔚南薰倒不在意,沉吟片刻道:“是夜玄朗的人啊。我好像还记得他呢。”
说着,她朝那人走过去,一面继续回答杨天刑的问题:“不动国师府的人,是要夜玄朗认为,我跟国宗、乃至于跟朝廷都闹掰了。既知道有朝一日要与他为敌,我自然要留一手。这样他来追杀我,才不会给我带来实质性的麻烦。”
蔚南薰在刺客身畔蹲下,指尖点过那人的眉心,起身,语气很淡的吩咐冥羽:“他是个很忠心的,厚葬了吧。”
与紫宫氏的短暂交锋,留给众人许多疑问,包括唤作云玡的女人,如何带回帝王,夜玄朗为何派来刺客,朝局,战况……
杨天刑是想问的,被清风捂住了嘴,用眼神警告他,蔚南薰现在状态不佳。
一行人在客店住下,有潜珑商帮的便利,直接开辟了一栋小楼,且安排了人驻守。
夜玄烛一直领着蔚南薰到她的房间,点好烛火,检查过窗棂门扉,看过床铺被褥是否舒适,又探过隔间里热水的温度,方擎着灯,走到窝在长椅上打瞌睡的女孩儿跟前,揉了揉她的脑袋,温声:“水温合适,你洗过后早点睡。饿不饿,要吃东西么?”
“不饿。”蔚南薰揉揉眼睛,问,“你睡在哪间呀。”
夜玄烛说了位置,蔚南薰点头,迷迷糊糊的跟他挥手告别。男人没太深思蔚南薰最后的问题,只当她是随口一问,然而当他沐浴更衣掀开床帐后,却看见自己床铺上缩着小小的一团。
蔚南薰被烛火光亮惊扰,迷迷瞪瞪起身,拍拍身侧的被子:“你来了呀,一个大男人,洗澡比我还慢。”
某人:“……”
蔚南薰见他半天没有反应,眯缝着眼睛,疑惑的偏了偏脑袋,挪到床铺靠里的位置:“你要睡外侧啊,也行。”
某人:“……”
又是半天没反应,蔚南薰等的不耐烦了,直接上手朝男人抓去,腕子男人准确擒住,两人目光在融融灯火下交汇一瞬,夜玄烛攥着她的手腕搁回帐子里,又给她拉了拉被子,“我去别处。”
“……哦。”
夜玄烛转身,才走出两步,背后就有窸窣的响动,回头就看见蔚南薰裹着被子,跟在他后面。
“你——”
“我跟着你。”蔚南薰紧了紧身上的被子。
夜玄烛眸色深了深,将人抱回床铺上,重新掖好被子放下床帐,“好好睡,有什么事明早再说。”
蔚南薰果断拉住夜玄烛的手臂,另一手扯了被子兜头罩在他身上,接着行云流水的将人扑到在床上。
夜玄烛怕伤到她,便没敢反制,叫蔚南薰轻易得手。拉下挡住视线的被子, 便对上蔚南薰幽怨的表情,“你是嫌弃我,还是怕我睡了你又不负责啊?”
夜玄烛挑眉,揽住身上女孩儿的腰肢,“听你的意思,是已经想好我的名分了?”
蔚南薰:“……”
名分这个词,明明是女孩子才会用的,可为什么配上他此刻的言语动作,有种莫名的激情……
蔚南薰选择避而不言,落下眸子将男人的手拉开,自己退到床铺边沿窝着,完后将被子往男人那边拽了拽,幽幽道,“我啥都不做,没力气,睡觉。”
说完挥了下手,室内烛火全熄。
她说累不是假话,自打从紫宫氏的驻地出来,任谁都能感受到她身心俱疲的状态。
室内一片幽暗,风卷过床帘浮动了月光。
夜玄烛那边好久没有音响,蔚南薰觉得,他应当是睡下了,于是幽幽睁开眼睛。
她睡不着,只要闭上眼,都是文卓,以及那个女人的面貌。
她陷在自己的小世界里,忽然一只大手搂住她腰际,将她连人带被子揽入一个宽阔的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