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落,众人看江犁的神情都变得怪异起来。江犁四顾一头雾水,“你们这是…什么意思?为啥这么看着我。”
“因为你连人员都搞错了。”雲灵公主淡淡道:“献舞之人是蔚家嫡长女,蔚婉婷。并非蔚南薰。”
“什、什么?!”江犁的反应,比得知蔚南薰一直同白芷溪待在一起还要惊愕,脱口而出:“不可能!一定是你们看错了,或是蔚家姐妹二人原本就长得像,再不就是…蔚婉婷身体抱恙,叫蔚南薰取代她献舞!蔚南薰穿的一身云端翔鹤的大氅,我是绝不可能认错的!”
蔚南薰微微挑眉。
白芷溪眼睛顿时亮了,看向蔚南薰,疾声:“薰姐!”
蔚南薰侧首,轻点了下头。她明白白芷溪的意思,既然现在可以证明,镯子丢失那段时间里,在远潼身边走动过的人是蔚婉婷而不是她,那么就该叫蔚婉婷过来,顺着蔚婉婷这条线抽丝剥茧。
只不过,这样的话……
“小薰,小薰——让一让好么?”人群的后方,忽然传来女人的高声。接着就看一女子排众而出,旁人或许认不出,但蔚南薰等人都认识,正是蔚婉婷。
蔚婉婷行色匆匆,一把攥住蔚南薰的手腕,朗声:“你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情?往常家里是如何教你的?”
随后回头望向雲灵公主那边,歉然:“我与她说两句,很快的。”
随后也不等一众人反应过来,就打开旁边的门,将蔚南薰推了进去。
那是蔚婉婷的居所。
蔚婉婷也进到房间里来,就将门砰的一声关上,再急急忙忙架起门闩。
蔚南薰冷眼看着这一幕,启唇:“堂姐是要与我装傻么?”
蔚婉婷回过身来,看见蔚南薰冷静面孔上多出的那抹淡漠,先前打过腹稿的搪塞欺瞒之词,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因为她有种直觉,眼前这个人,早已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全都看透了。
“小薰,求你,求你救救堂姐!”蔚婉婷神情忽然凄惨哀痛起来,攥住蔚南薰两只手臂,哭道:“堂姐也是无奈之举,我发现大氅口袋里有镯子,我认得那是远潼的!是,是有个人撞了我,一定是那时塞进来的!他想害我,他一定是想害我!要是被人发现,那时候的人是我,我的名誉就全毁了!小薰,你一定要救救堂姐啊!”
蔚南薰好奇:“那你将罪名嫁祸于我,我的名誉不也毁了?”
“你哪儿有什么名誉啊!”蔚婉婷脱口而出。
蔚南薰挑了下眉,以为蔚婉婷是情急下口无遮拦,哪承想,后者丝毫没有改口的意思,就理所当然接着道:“你是个庶出,母亲又是个奴婢,还不是在蔚家长大的。只有由你来认下这个过错,对我、对蔚家才都没有损害!小薰,就算不认我,你也得认蔚家生你养你的恩情啊!将来你嫁人,不还得仰仗蔚家!”
蔚南薰被这段言辞震撼到,以至于半晌没说出话来。蔚婉婷以为她被自己说动了,顿时露出笑容:“堂姐就知道小薰是最懂事的!你又跟远潼关系好,你就随便解释成,之前跟远潼拌嘴,一时气不过就拿走了镯子。远潼那么善良,一定会包庇你的!你一定不会有事!你这份恩情,堂姐一定不会忘!”
蔚南薰已经看明白。蔚婉婷以为,当时是有人想害她,估计怀疑对象八成是远筎。所以才会吓成这样,一定要她背这口黑锅。根本没有想到,其实幕后黑手的猎物,该是她蔚南薰才对。
只不过……
蔚婉婷已伸手要拉门闩,蔚南薰缓声:“堂姐既然都知道是有人害你,那为何不待天明后,叫监察司来彻查此事?你要叫歹人逍遥法外么?不怕他日后再来害你?”
蔚婉婷当然怕,可她这种人,从不会谋长远,只顾眼前躲过一劫,就比什么都重要。当即道:“这怎么行?深宅间见不得光的手段,证据早湮灭了,凭个监察司三脚猫,能查出个什么来?”
说完仍旧要拉门。
蔚南薰道:“我不会编谎蒙骗大家,我相信监察司。”
蔚婉婷身体僵滞一瞬,缓缓半转过身,不敢置信的试探:“小薰,你是不愿意帮堂姐顶替这个罪名?”
“不提我是否愿意、不提是否昧良心,单论你我眼前的雲灵殿下。在皇族面前徇私舞弊,你懂得是什么罪名么?”蔚南薰语气带了些严厉。
可被吓得慌了手脚的蔚婉婷,才不会管什么罪名不罪名,她只知道,蔚南薰不愿意为她顶罪…蔚南薰不愿意救她…蔚南薰想让她死!
她完全转过身来,定了定神,“小薰,你就这么信任监察司?不怕这件事后,你堂姐蒙冤而死?”
“你不会。”蔚南薰淡淡道。
蔚南薰敛眸沉默良久,忽然上前一步,抱住蔚南薰。
蔚南薰吓了一跳,一动不动,全身肌肉紧绷起来。
蔚如嫣深情道:“既然这样,小薰,我相信你的判断。我们告诉大家实情,叫监察司来吧。”完后松开蔚南薰,目光柔柔的望着她。
蔚南薰微微迟疑,才轻点了下头。蔚婉婷立刻笑起来,招招手示意蔚南薰跟她出来。
蔚南薰并未立刻行动,而是目光落在自己衣襟下摆上,顷刻,跟上蔚婉婷的步子。
在众人调查正在兴头上时,蔚婉婷竟将主要怀疑对象带走了,即使没花多少时间,外面江犁等人的脸色还是差的可以:“我说蔚大小姐,你不会是与她传统口供,或是为其包藏什么能证明罪行的物品吧?”
“怎么会。雲灵殿下在这里呢,我们如何敢欺瞒殿下的耳目。”蔚婉婷回答的平静悠然,一如她在人前端庄温婉的蔚家长女形象。可就在下一刻,方才还说赞同蔚南薰,要相信监察司的蔚婉婷,却变了一番脸色,状似哀愁的叹了口气:
“老实说,方才我已经规劝过堂妹,她已经承认了罪行。她虽然跟远潼做了朋友,可是无论外貌身世还是气度,都差远潼太多了。长此以往,蔚南薰心有不平,总觉得远潼是对她故意炫耀,于是才有了今天,她盗走远潼镯子的事。”
话一出口,犹如衙门里的惊堂木下,一锤定音。没有什么能比蔚南薰身边人的供词更有说服力。远潼身体猛地一震,微微颤抖着,目光充满了不敢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