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吧？”蔚南薰一脸好笑的抬头，明眸轻眨，漾满惊奇，“夜玄烛，你不会真的喜欢上我了吧？什么都没看见，至于脸红成这样？”
“你——”
看见夜玄烛窘迫气结的模样，蔚南薰忽然意识到，自己真有可能猜对了。
她仍在在笑着，只是眼中那抹促狭不见了，将不合身的大氅扔在一边，拉开柜门，信手拿了件罩衫穿好。调侃的轻笑，“幸好发现的算不晚。不过你也已经十九岁了，过完年就可以纳妾了，你可得抓紧时间移情。毕竟危月燕跟皇族，可是绝没有好下场的。”
背后，传来夜玄烛的冷声：“这件事，似乎与你无关吧？”
蔚南薰系衣带的动作滞了下，讶异回身。只见夜玄烛的羞赧无措已经全然消失，略微蹙起的长眉下，寒眸冷冽压抑，明显是不悦。
“诶诶，你别这么就生气了啊。”蔚南薰吓了一跳，连忙走过去，抬了抬手，又放下来，“我不说了，不说了好不好？你爱怎样，你自己看着办就行，我不掺和了，成不成？”
夜玄烛脸色终于缓和些许，蔚南薰略微松了口气，连忙岔开话题：“咱们赶紧说正事吧。”说罢，主动给夜玄烛拉开椅子，然后去倒水给他。
经过与夜玄朗的一场爱恋，蔚南薰早已经不相信所谓的迷恋与热情，从夜玄烛的反应中，她看到了认真，却无从判断那是不是真的。况且，他说的很对，那是他的事情，与她无关。
夜玄烛指尖点了点桌子，蔚南薰才注意到他带来的东西， 用细绳捆的一摞纸，像是档案。
蔚南薰坐下来，拆开绳子阅览，“这是……太子党的情报？”
“算不得情报，只是些明面上的东西。也算不得太子党，都是一些死人。”
蔚南薰抬头看他，“这就是你上次说的，可以给我的身份？”
“嗯。”夜玄烛点头，喝了口蔚南薰倒给他的白开水。惜字如金，似乎还沉浸在方才的不快中。
蔚南薰继续翻阅，档案上信息详尽到令人瞠目，蔚南薰翻了几个人的，喃喃自语：“夜玄烛，你应该可以算是太子党余孽吧？”
“咳，咳——”夜玄烛被水呛到，缓过劲儿来道，“怎么，提防我？”
蔚南薰翻阅动作不停，头也没抬，“不，我是想知道，太子现在在什么地方。”
“你都不知道，我会知道？”
蔚南薰抬了下眼，没有意外或是不意外，如同只是听了句闲聊般，又继续翻看档案。
“五哥啊，你知道么，那年圣旨下来的时候，他的一个侧妃怀有身孕，就那样投井自尽了。我都不知道，他知不知道自己已经做过父亲。”
“……”
“他身边那些人，对，就是这一摞纸。他们都是才华横溢，原本该指点江山、名垂青史，却跟着他一并走向深渊。他们不知道，他被立为太子，并不是为了让他当皇帝。他自己也不知道。”
“……”
蔚南薰难得跟人吐露心声，结果看情形，夜玄烛似乎对这话题不感兴趣似的，蔚南薰幽幽叹了口气，转换话题：“最近前朝的事，你有关注么？”
“怎么？”夜玄烛总算有了回应。
“一个叫宋青煜的人，很有本事。未来能居高位的有本事。我跟他有些交情，今天早晨在城郊宴会里，我托他去重查白榆的案子了。”
夜玄烛眉目舒展：“你都说有本事了，那回头，我得亲自去感谢他。”
“我去谢就完了。你当我偿还欠他的吧。”
“他？”
蔚南薰扬扬手中的纸：“你大哥啊，我大致看了下那些幕僚之间的关系脉络，眼下还活着的人，就只剩下在狱中的白榆了吧？”
夜玄烛没回答，只道：“那白榆的事，就仰赖你了。”
“定然倾力而为。”
蔚南薰虽然一直在跟夜玄烛说话，手头动作却丝毫不慢，很快一摞纸只剩下寥寥几张，在做最后的挑选。怕夜玄烛等的不耐烦，将口袋中揣着的麦芽糖递给他。
夜玄烛讶异：“你还会吃这种东西。”
“不是。我大哥给的。”蔚南薰也塞了一块在嘴里，边看边说。
“大哥？”
“叫蔚铭川。之前在外埠任职。挺不错的一个人，对我也很好。”
夜玄烛略微颔首，“说名字我便有些印象了。那你接下来准备怎么办？他待你不错，你还要离开蔚家么？”
“当然离开了。”蔚南薰幽幽看他一眼，“我们上一回相处，可是在十年前了，我早已经不是当年的我了。”
蔚铭川是个很干净的人，正直清廉，与人和善。而她……若不是她还保持着儿时部分样貌特征，还站在蔚家的场地里，他根本不会认识她。
蔚南薰挑中一张纸，递给夜玄烛：“选好了，就他了！”
夜玄烛一看，挑眉：“苏彧？”
紧接着，又将蔚南薰最后筛选出的几张纸拿过来，再次挑眉：“嚯，你倒是目的明确，全找的父母双亡，兄弟不全的。我看眼苏彧……好家伙，全家人就剩他一个，简直天煞孤星。”
蔚南薰道：“没有故人，就不用担心被人识破身份了啊。”
“别人找假身份，都找个能办事的，你倒好……行吧，那等我把他的画像与更详细的信息给你，不如就三日后的围猎吧。你会陪夜玄朗去的吧？”
“……会。”
夜玄烛笑道：“那我到时候找你。”
蔚南薰微微拧眉：“我会一直跟夜玄朗待在一处，你如何来见我？”要知道，夜玄朗身边，会安插许多暗卫。
夜玄烛道：“你会一直守着他，但他未必愿意老老实实待在你身边吧？”
“……”
夜玄烛临走前的话，蔚南薰到底也没给出个答复。她不知道夜玄烛是依何做出的推断，亦或是随便一猜，但他确实是说对了。
在围猎场，无论是智舜官员的贿赂，还是蔚如嫣的温软美色，都比她这个旧交来得吸引人太多。
蔚南薰很清楚，自己仍然会去围场，只是做做样子而已，做给他看，也做给自己看。
……
夜玄烛走后，那天下午，远潼又来到蔚宅。才经过一番大起大落的老太太，此刻也没心思巴结远家了，知道远潼来的目的，就直接让人去蔚南薰的住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