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窃贼的事，蔚南薰中午并没吃饱，在茶楼叫了两盘点心。宋青煜喝茶，她就在对面啃点心。
“我还以为你上酒馆，是吃饭去的呢。”宋青煜略微惊讶。
“原本的确是吃饭。”蔚南薰啃着点心，诚实道，“不过因为出了盗贼，食物离开过我的视线，我就不在碰了。”
“哦，这样么。”宋青煜眸中掠过些什么，没再细问，转而笑着道，“蔚姑娘，之前我真是太小看你了。我还当你是寻常官宦子女了呢，没想到每次见面，你都能给我惊喜。”
蔚南薰谦逊的说了句还好，因为嘴里含着点心，吐词并不清晰。
宋青煜感叹：“我在监察司三年了，都不知道这种复杂的案子，还有如此单刀直入的解法。”
蔚南薰就着茶水将点心咽下去，否认道：“诶呦你别听捕役们的，那是我骗他们的，其实是我正好看见盗贼偷窃的动作了。”
宋青煜不置可否的笑笑：“他们还说，你懂得智舜的语言。”
蔚南薰：“……”
一定是那家伙，蒙着脸个子很高，做一群人首脑的那个。怎么连这些他都要说出来啊！这下凭宋青煜的精明，心里肯定是有判断了。
宋青煜道，“我起初还想着，能不能凭你我的交情，拉你来监察司一展身手。可后来听他们讲完全局，我立刻打消了这年头，蔚姑娘，你适合更大的舞台。”
“老天，宋大人你别折煞我了！”蔚南薰熟络的翻了个白眼给他，“我就只想赚点小钱财逍遥自在而已。你怎么不说说你自己，你马上就要升官了不是？”
宋青煜手中杯盏一顿，奇道：“你怎么知道？”
蔚南薰放下茶杯，诡秘一笑：“你是想听我讲讲五官、三停、十二宫位？”
“……还是不用了。”那是看人面相卜筮福祸的术语，宋青煜一时哭笑不得，这个年纪不大的小姑娘，到底懂得多少东西？
宋青煜跟蔚南薰讲了自己的近况，他是下个月就要升官，殿中司直的位子，正七品。这官职里卷宗更近，他可以核查过去积压的全部卷宗。
乍一看是个远离民众，捞不到油水的闲职，但蔚南薰知道，这个七品小官，只是宋青煜仕途通达的开端罢了。他这人一进堆卷宗的房子，几乎三五天解决一向陈年悬案，震惊朝野。
蔚南薰放下茶杯，挪到宋青煜身边的蒲团上，笑眯眯道，“我说宋大人，咱俩也算是相识有缘对不对？将来你一路高升，可别忘了我这个贫贱之交哦。”
同样的话，自从宋青煜将被升职的消息放出来之后，他每日都要听上许多遍，早就腻烦了。
但同样的话从蔚南薰口中出来，却只叫他觉得，这朋友之间，理所应当的相互照拂。
或许是因为她的眼睛里，从未有过位卑者的阿谀奉承、见风使舵。而宋青煜相信，这女孩子本身，也的确具有纵横名利场的本事。
宋青煜饮了口茶，施施然道：“贫贱之知自是不敢相忘。不过，我升官对蔚姑娘你有任何助益么？你不是说，你只想赚点小钱，逍遥快活么？”
蔚南薰微微一愣，舔了下唇道：“宋大人，你是在套我的话么？”
“不。”宋青煜摇头，“你说的话，在普通人听来，是没有任何问题。但在一个监察御史耳朵里，这是很严重的前后矛盾。”
“诶好吧好吧。”
蔚南薰幽幽的叹了口气，她真不该想着在宋青煜面前隐瞒什么，眼前的人，可是将来名声赫赫的左都御史啊！
坐自己的位置，道，“不过，这跟我挣点小钱不矛盾。挣钱快活是理想，想走仕途是骨感的现实。我是准备参加年初的科举，策论科。”
“你，你要进军营？！”即使已经知道眼前女孩子并非常人，但听说她要从戎武，宋青煜还是吓了一跳。
哪儿有女孩子，会入仕选这个为业啊！
“是啊。”蔚南薰得意的牵唇笑，“吓你一跳吗？看来宋大人只有按图索骥时不动声色，等剖开了真相后，自己都会被真相吓到啊。”
“你——好啊，敢嘲笑我！”
两人也只聊了一壶茶凉的光景， 因为都是忙人，于是很快结伴往茶楼外去了。
临别时，宋青煜道：“那便过几日再见了。”
“啊？什么？”先前她可没跟他约过再见面。一个监察司的人，笑着跟你说改天见，这任谁看了都是毛骨悚然。蔚南薰面色略有古怪，“宋大哥，你不会是……得了消息，要来查蔚家吧？”
宋青煜一愣，旋即哭笑不得，“你想什么呢！都说了我马上调去做司直，司里还能叫我接手宗族规模的大案子？”
嘶，也是啊。
宋青煜无奈道：“我记得瑞雪宴的承办家族，有你们蔚家吧。帖子都送来我家了。”
蔚南薰这才想起来，宋青煜也是官宦世家的子弟，而且一直到而立之年，都没有婚配。她记得他最后的妻子，似乎是谢家一位……
想到某件可以做的事，蔚南薰顿时笑起来，四下环顾，凑过去小声：“宋大人有没有喜欢哪家的姑娘啊？灯会酒会还有游船时，我帮你排座次啊！”
宋青煜讶异，“蔚姑娘有这些权限？”
蔚南薰耸耸肩，“我就一个小庶女，所有工作都会被推到我身上，仅此而已。快告诉我你喜欢谁，是不是谢家……”
“那就辛苦蔚姑娘——”宋青煜都没听蔚南薰说完，就笑容欣喜的道，“我想要一个人待着，不想碰上别的女子。”
哈？
……
回蔚家的路上，蔚南薰几经思索，还是决定不对宋青煜的座次黑箱操作。原本的历史发展就很好，她还是不要加以改动。
“姐姐，你在么？”回到蔚家，蔚南薰首先去的就是蔚如嫣的住处。
依照夜玄朗所说的，这两天里，蔚如嫣可是担心她担心的要死，没日没夜的找她，她理应上门道谢。
蔚南薰敲着门，心想着蔚如嫣会不会此时还在夜玄朗的府邸，便听见脚步声急促朝门口而来，门扉被猛地拉开。
“小薰！”
蔚如嫣激动的扑过去，紧紧抱住蔚南薰。“小薰，你可算是回来了，你要吓死我了知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