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玡的又怎么样?”季氏顿时不乐意了,“这么多年过我看着他长大的,他管我叫娘!再说你不也把他当弟弟?”
蔚如嫣不愿多说,起身去点蜡烛。季氏追上去,软了口气问,“嫣儿,刚刚那是怎么回事?你不说,这贱种什么都知道吗?那她怎么不说出来,接机挑拨我和南柯啊?”
蔚如嫣火芯甩灭,无奈叹气,“娘,这就是道行。您学着点儿吧。”
“什么意思?”
“她没有证据,说出来,就是她栽赃陷害、挑拨离间,南柯会厌恶她。所以她选择不说,情况就变成了刚刚那样。”
蔚如嫣将烛台摆好,目光灼灼盯着季氏,“先告状的恶人,变成了你。或许南柯不会觉得你坏,但他一定会觉得,你是在一小人之心,度蔚南薰的君子之腹。”
季氏久久的怔住,半晌猛的一拍桌子,如同要将那花梨木砸烂,怒不可遏,“这个贱人!跟那云玡那娼妇一样心肠毒烂!”
蔚如嫣安抚道,“娘别生气,蔚南薰已答应我,只在蔚宅暂住,过些日子就走。这些天你准备好说辞,到时候做她死亡的证据。”
季氏大喜,“嫣儿,你是说真的?”
蔚如嫣轻笑,“我的话,她怎么敢不听?”
接下俩几天,蔚南薰在蔚府安稳的住着。蔚南柯只要得空,就会跑来找她玩,蔚南薰每次都准备好零嘴儿,陪他聊心事,给他讲天南地北的故事。
而蔚南柯不在的时候,她就翻出一堆瓶瓶罐罐,对着镜子,练习上妆易容。蔚南薰这方面天赋一般,但手里那本书好,几天下来,她已经能在一刻之内,将自己变成另一副模样。
唯一值得一提的,是蔚子章对她的态度。
她搬进空院子,其他长辈想要做做样子的,都是送吃的和用具,蔚子章比较特别,他直接叫仆人送来了几块白花花的银子。
当时蔚南薰目瞪口呆了好一阵子。回去问蔚南柯怎么回事,少年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这个你别想太多。估计是去赌坊赚的,顺手给你罢了。”
?
这都什么当爹的?
安稳的日子止于某个清晨。
天刚明。蔚南薰推门走到院里,对着东边暗色天幕下,泛着紫意的熹微晨光醒了醒神,完后从院内水缸中打水洗漱。
蔚如嫣忽然推门进来。
“你起这么早?”蔚南薰递过去一个惊讶的眼神,继续掬水洗脸,完后抹了抹下巴上的水珠。
蔚如嫣道,“今天你跟我一起去。”
蔚如嫣口中的地方,是蔚老夫人的居所,寓明阁。老太太喜欢热闹,隔几天就叫几个孙女过去陪她聊天。往常都是蔚如嫣、大房的蔚婉婷和蔚梅霜。
蔚南薰疑惑:“她不是不待见我吗?”
“可表面功夫,她总得做足了。”蔚如嫣道,“她是菩萨心肠的,总不能让别人看见,她叫其他孙女不叫你。”
蔚南薰很听蔚如嫣的。两人一起用了早膳,本该结伴去寓明阁,蔚如嫣却忽然想起忘带簪子了。
蔚南薰小口喝粥,“不戴也挺好看的。”
“那怎么行?老夫人给我的,必须得戴!”她看了眼蔚南薰,叹气,“深宅明里暗里规矩太多,不跟你说了。我得回去取,你先过去吧。”
蔚南薰很自然的道,“我陪你去啊。”
“别!我迟到没关系,你迟到可就麻烦了。我跑回去,用不了多久的。”
蔚如嫣急匆匆跑掉。蔚南薰应了声“哦好”,慢悠悠喝完了粥,独自动身。
寓明阁。
时辰尚早,老夫人还没来。敞亮华丽的前厅里,除了下人,只有两个贵气优雅的少女在言笑闲谈。
“婉儿姐,你听说了么,蔚南薰那野丫头,现在住在云玡的院子里。”说话的女孩儿一张娃娃脸,娇俏可爱。
旁边年纪稍长,气质端丽温雅的女孩儿开口,“听说了。按说她的身份,是不能住独门独院。可那间屋子闹鬼,给她住正好。”
娃娃脸冷哼一声,“我看蔚南薰根本不知道闹鬼,她就是想占大地方!歪打正着得了去,否则老夫人准得要她好看!”
蔚南薰走路不发出任何声响,以至于下人喊她四小姐的一声,把蔚婉婷和蔚梅霜吓了一跳。
蔚婉婷很快反应过来,丝毫没有嚼舌根被听见的窘迫。眼睛一亮,柔柔笑道,“哎呀,南薰妹妹来了,快来这边坐。”
蔚梅霜则是盯着她,眼睛滴溜溜的转着。
在蔚南薰的记忆中,关于两人的并不多。蔚婉婷是大房嫡长女,蔚梅霜是庶出,两人形影不离,后者惯会溜须拍马,总是哄得蔚婉婷眉开眼笑。后来两个人分别嫁人,门当户对中规中矩,蔚南薰也便没什么印象了。
同两人打招呼,“见过婉婷堂姐,梅霜堂姐。”
蔚婉婷笑道,“都是亲姐妹,哪儿这么见外?”
蔚南薰笑笑以作回应。并没有坐两人身边,而是在她们对面坐下。
蔚梅霜撑着下巴,大眼睛一眨一眨,纯真可爱,“蔚南薰,我如嫣姐怎么没跟你一起来?”
“她有点事,晚些过来。”
姐妹对视一眼,两人笑容都显得意味深长。
这种时候,蔚如嫣都不陪着她,想必之前的友爱牢靠,全是表面工夫。
蔚梅霜转了转眼睛,诡秘一笑,转脸挂上一副震惊同情的表情:“蔚南薰,你摊上大麻烦了你知道嘛?”
“什么。”
“你知不知道,你现在那间院子,是夫人规格的,不是你一个小庶女能住的!”
蔚梅霜焦急担忧的说完,蔚南薰还是刚刚那副表情,眉毛都没抬一下,蔚梅霜顿时有种对牛弹琴的感觉。
只好转头对蔚婉婷道:“婉儿姐,你看她那副蠢样子!怕真连这点礼仪规矩都不懂!不愧是被低贱猎户人家养大的,目无尊长、胡为妄作!再看看婉儿姐你端庄高雅,同样是蔚家的姑娘,差别竟然能有这么大!”
蔚梅霜是掩着口说的,但那音量岂止蔚南薰能听见,屋里侍立的下人也都听清了。许多人朝蔚南薰投去鄙夷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