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叔大步朝着蔚南薰走来，毫不吝啬的称赞道，“姑娘真是冰雪聪明，相比之下，我们这些痴呆蠢货实在成事不足。我得赶紧走了，可不能叫对方赶了先。”
说着，用力在蔚南薰肩膀上拍了两下。
蔚南薰：“……”
她算是知道，蔚家人为什么总说她身上贩夫走卒气息重了。看看这商贾，跟她才聊没两句，就对她一副哥俩好的样子了。
廖叔快人快语，提到痴呆蠢货，其实是自谦自嘲。可是听在蔚家人耳朵里，却成了把他们也骂进去了，顿时各个脸色阴沉。但对方在这里是尊客，他们也不好说什么。
廖叔高兴过头了，跟蔚南薰说完话转头就走，人到门边才想起来，还没跟老太太作别。回身草草说了两句场面话，这才离去。
廖叔一走，所有目光就都集中到蔚南薰身上。除蔚如嫣外，其余人都觉得膈应，看蔚南薰极不顺眼。明明他们才是身份地位尊贵，书读得多，见识广。可是，遇到危机被困住时，他们没一个人能解决问题。反倒是被这个他们视做粗陋鄙人的蔚南薰轻易想出解法，抢过风头去。
蔚婉婷幽幽开口，“堂妹，你这般熟悉贩货的行为，莫不是，从前接触过？”
蔚南薰听出了蔚婉婷心里的不平衡，顺着对方的话往下说，“是啊，当年在外面食不果腹，自然什么行当都碰过。”
她这话出来，在坐众人的脸色都舒畅了。既然人家术业专攻，那么他们的计策比不上人家，也是情理之中。况且她都说了，什么低等行业都碰过，那他们这些身价高贵的，更没必要拿自己跟她对比，那简直是自降身价。
蔚梅霜讥笑，“真的？蔚南薰，你不会连戏子优伶都做过吧？”
“蔚梅霜！”张氏呵责。
眼下事情都解决了，老太太也看腻了底下拐弯抹角的争吵，自己先起身叫婢女搀着离开了，其余人也都散去。
外面，蔚高岑手肘碰了下蔚婉婷，“妹妹，我看你最近，好想跟蔚南薰走得颇近啊。跟哥说说，她人怎么样？”
蔚婉婷看他一眼，“二哥问这个做什么？”
“你二哥我还做什么，就是觉得，小姑娘模样还挺俊俏……”
“二哥你疯了！”蔚婉婷眼睛都瞪圆了，抓着蔚高岑的袖子将他拽到路边，“那可是你堂妹！”
“你个臭丫头，你想哪儿去了！”蔚高岑拽走自己的袖子，瞪她，“你二哥我是那种人？！”
厅里。
蔚南薰属于身份低的，自然要等到最后才能动身。蔚南柯陪着她一起待到最后。蔚南薰笑眯眯的搭上弟弟肩膀，“帮我个忙？”
“啥啊？”
蔚南柯正到处寻摸丫鬟，好给他找盆水来洗掉手上黏糊糊的荔枝汁水，结果蔚南薰攥着他的手放到花盆上边，抓过蔚二爷剩下的半杯冷茶，就浇过去给他洗手了。
蔚南柯：“……”
如嫣姐说的没错，南薰姐她真的是散养长大的……
蔚南薰道：“帮我追上那个廖叔，问问他，截了蔚家茶油的那个商队，是什么来历。”
“哦……可你为什么不自己去问？廖叔他好像，对你非常友好啊。”
……就因为这个她才不去的好吧！
再被蔚家看见，她跟商贾交谈甚欢的场景，季氏老太太肯定拿来作文章。“不，你去，你模样讨人喜欢。”
说完，不等弟弟再讨价还价，直接将他推了出去，“快去快去，晚了人家就走了。问完了来我那儿找我，给你带了好吃的。”
端心阁。
蔚如嫣一回来，就靠着床一脸疲惫的坐下。前日挨的那一掌，虽然她有意避开要害，但受伤吐血总是真的，她总不能咬一下舌尖生碰瓷儿，那样骗不过二皇子，更骗不过蔚南薰。
季氏担心的询问，蔚如嫣只简单交代自己累了。
“母亲，今天日所见，可有什么想法？”
“不就是那贱种运气好，恰巧解决了问题么？让她得意一阵便是。”
蔚如嫣轻叹一声，“我不是说她，是说她跟蔚南柯的关系。娘，你问问自己，如今的蔚南柯，是亲近你，还是亲近蔚南薰。”
“……”季氏一时无言。
“你还把他当儿子么？”
“……”
蔚如嫣等不到母亲的回答，又叹了口气，道，“如果那小子亲近咱们，现在他应该已经跟着咱们回来了。而不是留在寓明阁，陪着蔚南薰。”
季氏仍旧没说话，只是握着椅子扶手的手收紧，指节都白了。
那是她从小带到大的孩子，她不能再生育，便把蔚南柯当作亲生的。这都平平安安十年过去了，为什么蔚南薰会突然回来？为什么这个贱种当年没冻死在雪山上？为什么，她要回来，和她抢南柯？！
季氏恨恨的咬牙：“那就叫蔚南柯回来。不许他再去见那个小贱人！他去一次我打一次！打到他长记性为止！”
“你这主意行不通。”蔚如嫣立刻否定，顿了顿，又补充，“或许行得通。但你跟我说说，你是否明了自己这样做的后果。”
“……那你倒告诉我该怎么做！云玡这个贱人，死了这么多年都阴魂不散……”
季氏一激就怒，沉不住气，蔚如嫣却早已习以为常，也懒得劝了，面不改色道，“蔚南柯就是蔚南薰的软肋。对蔚南柯下手很容易，且蔚南薰会自乱阵脚。”
季氏怔了下，惊愕的起身，“嫣儿，那可是你弟弟！”
“只是对他下手，又不要他的命。”蔚如嫣语气凉凉淡淡，“蔚南柯不会反抗，但蔚南薰一定会。到时候，我们就赶她离开蔚家。娘，这不是你一直想要的么？”
说着，垂首望向掌心，那是一块小巧精致的令牌。有了这个，今后她就可以随意出入五皇子的府邸。
想要的猎物，已经快要上钩，她对蔚南薰的需求，也就不那么大了。
……
蔚南薰回来前，带了两斤的白梨。是安阳城北的特产，汁水足，果肉面。城里面很难见到，因为那梨子太软了，皮一碰就碎，搬运成本太大。
她把白梨洗好装进盘子里，梦梦正好回来，忙叨叨跑的满头大汗，手都不洗就抓了一个放进嘴里咬，一口气直接吃完了一个，才开口赞叹：“姐，这什么梨啊，这么好吃。”
“城北那边，山阴面的特产。”蔚南薰坐下来，手肘搁在桌上撑着脑袋，笑道：“来，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吃的给你了，情报该告诉我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