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永年一进屋,就看见地上的死人。
他眼中似有寒冰,冷声道:“看来金虎帮,是真不把我这个县丞放在眼里!”
胡半城与之目光一处,瞬间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冤枉!人是姓陆的杀的!”他朝门外一指,“那些人也是全都是陆玉飞打伤的!胡县丞,你可要为我做主啊!”
胡子默在旁笑道:“吴老大,你这是报官?我好像记得,你们金虎帮做事,向来不喜欢官府插手。”
吴半城毫不犹豫,直接跪在胡永年脚边。
“胡县丞,我只是个平头百姓而已,平日里虽然做了些坏事,但罪不至死。可陆玉飞不同,他简直就是亡命徒!我们十几号人,都亲眼目睹他杀了人,请你务必把他抓起来。”
陆玉始终没有开口,轻蔑的看吴半城。
胡永安永眼角憋了眼陆玉飞,接着问吴半城:“那个死人是谁?”
“是我金虎帮的兄弟.....”
“好!”胡永安不等他说完,“既然是你金虎帮的人,那就是死有余辜!”
“啊?”吴半城表情僵住,难以置信的看着胡永年。
胡永年冷声道:“周宝也是你的人吧!他在牢里全都招了,是你让他来衙门诬告陆公子。你这就叫罪有应得!”
吴半城青白的脸上,透出一个黑气。
一颗心也随着胡永年的话,越沉越深。
胡子默笑道:“吴老大,你应该知道衙门在哪吧?跪在这是等衙役请你回去?”
吴半城恍然大悟,坐牢总比死在陆玉飞手上强!
一个响头磕了磕了下去。
“我这就去!不管胡县丞怎么判,绝不会有一句怨言。”
陆玉飞淡淡一笑,问道:“两位专程过来,是来救这个恶霸的?”
吴半城刚要起身,听见这话又乖乖跪了下来。
胡子默笑道:“陆兄,金虎帮的确罪恶多端,可也要按大梁律法处置。你若动手,恐怕让家父有些为难。”
胡永年叹了口气,有些无奈的看着陆玉飞:“金虎帮的事情,我会尽快处理。保证他们以后不会在作恶。你是个明白人,应当知道用私刑始终不妥。”
陆玉飞沉吟半晌,最后才道:“你若能秉公执法,那就带他走吧。”
说完,竟弯腰将吴半城扶了起来。
吴半城又惊又恐,兢兢战战道:“那我....现在就去衙门?”
陆玉飞拍了拍他的肩膀:“记住!下次莫要在骗我。”
吴半城心中旋着的大石,终于落地。
冲胡永年深鞠一躬,然后迈步就走。
没走两步,他脚步突然顿住。
表情逐渐变得痛苦,耳中响起骨头断裂的声音。
没等他弄明白怎么回事,眼前的景物开始上移。
等他反应过来时,整个人已仰面摔在地上!
脸上的疼痛,远不及双腿的剧痛直接。
“姓陆的....你...你害我....”
胡永年和胡子默也愣住了。
陆玉飞轻声道:“你的狗命可以留,但你先后骗我两次,就必须付出代价。断你两条狗腿,已经很仁慈了。何来害你之说?”
“胡县丞,你都看见了!他可是当着你的面伤人行凶....你不能不管啊!!!”吴半城喊声震天。
胡永年这才回过神,温怒般看着陆玉飞。
陆玉飞抢先道:“若你真有本事,安城也不会出现这种乌合之众。举手之劳而已,你不用谢我。”
胡永年表情连续变换,最后突然露出笑容。
“我之前做事,却有不妥之处!子默叫人把姓吴的押入大牢,等候发落。”
胡子默冲陆玉飞笑了笑,点头去了。
胡永安又道:“陆公子,以你的本事在庞家庄种地实属可惜。不如来衙门某个差事可好?”
陆玉飞毫无表情,问道:“你当真不知道我是谁?让我去衙门当差,就不怕养虎为患?”
胡永年脸上再次露出疑惑:“这是何意?难道你对我有什么误解?”
陆玉飞不语,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他。
胡永年没等到答案,也不再开口。
两人安静的对望。
很快,胡子默去而又返,笑道:“陆兄,家父又惹你不高兴了?”
陆玉飞这才将目光从胡永年脸上收回,摇着头道:“没有!相反,我很高兴。”
在隐龙军的时候,他抓过很多探子。
什么牛鬼蛇神都见过。
每个人撒谎的方式不同,演戏的方法也不同,可所有人的眼睛却都一样。
一个撒谎的人,绝对不会有胡永年刚才那样的眼神。
现在基本上可以断定,陈海在死前依然想要报复!
不惜用鲜血,也要把自己往阴沟里引。
胡永年叹着气:“可惜,陆公子虽然高兴,但还是不愿来衙门当差。”
“人各有志。”陆玉飞话语中少了几分寒意,“我眼下只想安稳抚养女儿长大。”
“那也要有份生计才行。”胡子默拿出一张纸,“因为我用庞掌柜的性命当赌约,给你惹了不少麻烦!我已经将庞祥兵器铺买下,这是房契,算我给你赔不是。”
陆玉飞刚要拒绝,胡子默一板脸道:“这个你要是再拒绝,就是不把我当做朋友。”
胡永年也道:“区区小事而已,你不用太放在心上。”
陆玉飞盯着两人看了看,最终还是将房契拿了过来。
当掌柜他没兴趣,他感兴趣的是面前这两个人。
即便胡永年不是那条大鱼,可他们拼了命的讨好自己,一定另有目的!
陆玉飞不怕贼上门,就怕贼惦记。
倒不如主动接近,看看这两人到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此间事了,他便回了庞家庄。
出城的时候一切顺利,守城的官兵并没有严格盘查行人。
似乎通缉令的事情,被遗忘了一样。
陆玉飞感觉有些奇怪。
可很快,就将这奇怪抛在脑后。
因为当他走进庞家庄时,熟悉的冷眼嘲讽没了。
村民们变得相当热情。
陆玉飞却不为所动,带着女儿离开陆家,临走时甚至都没给陆天鹏打招呼。
这次回来,他替陆家做的事情已经够多了。
情分也早已还清。
之后几天,他带着女儿吃喝玩乐,把小丫头高兴的忘乎所以。
陆玉飞表面高兴,心里还是觉得有一丝不对。
之前随陈海深夜进城的时候,守卫没理由骗自己。
通缉画像早就到了安城,可这么多天过去,仍未张贴出来。
若是光明正大的来抓自己,他自然有办法应对。
可对方一直不出手,这就让他等的有些难受了。
又在客栈住了几日,终于找到了合适宅子。
不大的小院中,种着一株梧桐。
东西两房,外加一个灶房。
原主人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姓何。
商贾打扮,说是要去外地做买卖,所以急着出售。
价格也是合理,陆玉飞递上银票,笑问道:“院里的梧桐长得特别好,不知你平日用了什么肥料?”
何祥笑本笑呵呵的数着银票,闻言眼底划过一丝慌乱。
脸上不动声色道:“天生天养而已!我若不是我着急离开,也不忍心低价将这宅子卖你。”
他说着,上下打量陆玉飞:“兄弟的样子也不像生意人,不知有什么发财的门路,不防给我说说。”
陆玉飞笑道:“我的钱都是拿命换来的,你还是不知道为好。”
何祥点点头,将银票往怀里一踹:“数目对了!这是房契,没别的事情我就先走了。”
出了门,三拐两拐来到一个僻静的街道。
很快一个身影从角落闪了出来:“事情办妥了?”
“张哥,银票在这里,一文不少。”
张山接过银票,警告道:“记住!这件事千万不能说出去,当心脑袋搬家!”
何祥点点头,心里却另有打算。
告别张山,他立刻去了赌坊。
目光环视了几圈,才落在一个青年身上。
“又输了?”何祥笑着上前,拍了拍那人。
“我就算想输,也要有钱输才行啊!”
青年不是别人,正是陆子光。
何祥笑道:“我倒是有个赚钱的法子!城里来了个有钱的冤大头,刚从赵家手里买了个宅子。我看那人不像什么好人,似乎跟赵家还有过节。不如们今夜,抢先一步捞点好处?”
陆子光有些为难:“我倒不怕什么冤大头,咱们这么做不会惹上赵家吧?”
“你放心!姓赵的巴不得那人死.....”
他压低声音:“我告诉你,那院里可是埋了两个死人!姓赵的明显是打算,把那个冤大头往死里坑!”
陆子光犹豫半晌,一咬牙道:“既然如此,今晚就动手,先搞点银子再说。”
他早就输急了眼,此刻表情既贪婪又疯狂。
压低声音道:“万一被发现,大不了弄死这冤大头!都说赵悦欢出手大方,我们替他解决一个麻烦,说不定他还能给我些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