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子默见两人都不说话。
劝道:“都别在街上站着了!田博达的死讯,很快会传遍全城,我们还是低调些,赶紧回屋吧。”
丁悠瑶点点头,转身进了客栈。
陆玉飞看在眼里,眼中担忧之色更重。
三人回屋后,商量明日先离开凌州,之后再做打算。
夜里,陆玉飞感觉心烦意乱。
眼下的事情就像团乱麻,没有丝毫的头绪。
听见胡子默的起了鼾声,便悄悄出了房间。
本想去问问丁悠瑶,究竟为什么跑出来。
可敲门前,还是犹豫了。
知道她如果想说,早在见面的时候就说了。
现在问起,只会让对方为难而已。
出了客栈。
陆玉飞打算找个地方喝杯酒。
一个安静的地方。
于是便走进一家简陋的小店,环境脏乱,一看就是穷苦人平时填饱肚子的地方。
店里也确实安静,只有角落的桌子坐着一位客人。
背对着门,桌上只有一壶酒一叠小菜。
孤酒难饮。
一看也是个有心事的人。
陆玉飞随便坐下,也要了一壶酒和一叠小菜。
小二道了声好,刚转身离开。
就听角落的人说道:“你是不是应该请我喝杯酒?”
陆玉飞也不是拘谨的人。
此时此刻,若有个陌生人说话,到也能冲淡些烦恼。
于是对着那人的后背,笑道:“兄台若是想喝酒,大可过来喝上两杯。”
“不是我想喝酒,而是你应该请我!因为你欠我的。”
那人说完便回过头,露出一个不咸不淡的笑容。
陆玉飞却笑不出来了:“你怎么还在凌州?”
魏武周拿着酒壶,坐了过来。
反问道:“没人说过陆大统领来的地方,我魏武周就不能出现。”
“确实。”陆玉飞笑了。
魏武周又道:“你弄断了我的剑,让你请我喝杯酒,公平吧。”
陆玉飞点点头:“公平。”
可酒还没上来,魏武周只好用自己的酒壶,给陆玉飞倒了一杯。
然后才问道:“你好像对我知道你的身份,并不意外?”
“从你上次打田瑜川的时候,我就知道你已经猜出来了。不过我没什么好隐瞒的,那些都是过去的事情而已。”
陆玉飞说完,魏武周不在开口。
两人似乎各自想着心事,酒却一杯一杯的喝下。
店小二坐在柜台里,斜眼看着这个两个奇怪的客人。
许久,陆玉飞才问道:“魏兄,你在凌州多久了?”
“你是想问我当田家的狗多久了?”魏武周笑着伸出手指,“三年而已。”
陆玉飞却没笑,皱眉道:“在凌州三年,可对这里的事物清楚?”
“那要看你具体指的是什么?”魏武周压低声音,“若是问田郡尉,那我知道!他已经被你砍了脑袋。”
陆玉飞明白这种事情,不可能瞒住魏武周这种人。
不过他想问的并不是这个。
同样压低声音道:“凌州有没有黑莲的据点?”
魏武周神情猛然严肃。
陆玉飞不同他开口,就已知道了答案。
笑道:“魏兄,喝完这杯你带我去看看,可好?”
一条稍显偏僻的街道旁,坐落着一间茶馆。
夜已深,茶馆也已打烊。
陆玉飞点着头道:“喝茶谈事,这倒是贩卖消息的好地方。”
“你应该看见,这里已经关门了。”魏武周眉宇间透着凝重。
陆玉飞沉吟片刻,问道:“还会开吗?”
“不会!从那天你打断我的剑后,这里的门就再没开过。”
魏武周顿了顿,又强调道:“你知道他们是贩卖消息的。”
陆玉飞只能苦笑。
黑莲的人早就发现了自己,才会人去楼空。
北戎石料、黑莲死灰复燃、掌管兵马调度的太尉府,外加一个跑出来的公主.....
他望向泼墨般的天空。
知道梁国的太平日子不多了......
又是黄昏。
凤语烟站在城门口,笑道:“李姑娘,凌州就不要去了。我怕你会遇到他,拿着这些银子,去个远点的地方。这样才算是真的报恩。”
李柔背着一个包袱,拉着李石头道:“不用了!就此别过。”
她惆怅转身,拉着弟弟朝城外走去。
凤语烟微笑看着。
陆玉飞这个麻烦,便随着李柔离去,迎刃而解。
似乎离安城越远,风就越冷。
李石头缩着脖子问道:“姐姐,我们要去哪?”
李柔惆怅道:“去南方,听说那边春美水美,也没有安城这么冷。”
李石头学着大人的样子,叹了口道:“你也等陆大哥回来再走啊。”
李柔眼中闪过一抹痛苦。
刚想加快脚步,就见远处尘土飞扬,一队人马正朝自己的方向而来。
她又停在原地,眼中透着一丝期望。
很快,那队人马就到了近前。
李柔心里五味杂陈。
来的不是陆玉飞,她也不知道是高兴,还是该难过。
只能拉着李石头继续赶路。
刚走出几步,一匹马就拦在身前。
马上坐着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十个手指上全是翡翠扳指,衣着也是相当华贵。
“姑娘这是要去哪?”
李柔没开口,拉着李石头又朝另外的方向走去。
中年人没动,而他的手下全都策马围了过来。
李石头护在李柔身前,警惕道:“你们要干什么吗?”
中年人见状,抱了抱拳道:“不必害怕!我是大文兵器坊的文德正,看姑娘徒步而行,着实心疼不已。不知姑娘要去何方,若是顺路我送你们一程。”
“不顺路!我们刚从安城出来打算去南方。文老爷应该要去安城吧?莫在耽搁,城门就快要关闭了。”李柔说完,又作势要走。
文德正笑道:“那巧了!我在来安城只是收间小铺子,然后也去南方。若姑娘不急,可以留在我身边几日,然后我们朝南动身如何。”
周围那些身材魁梧的手下,全都笑了起来。
大家都明白文德正说的“留在身边”是什么意思。
一个个不怀疑好意的看着李柔。
李柔吓得脸色发青。
李石头紧咬嘴唇,双拳紧握却不敢出手。
只怪眼前这些人,实在太过高大魁梧。
哪怕杨猛站在这些人面前,也矮上一头。
文德正见李柔面带恐惧,张开双臂,咧嘴笑道:“你看我像坏人吗?若是觉得不安,可以到我怀里来。”
其他人笑声更响!
“到了文掌柜的怀中,可是相当的安全。”
“不光安全,还很温暖。”
“看你也是个可怜人,能得到文掌柜的宠幸,还不赶紧道谢?”
文德正闻言,表情不由高傲了起来。
就在这时。
众人身后,突然响起一个毫无感情的声音。
“全都给我滚。”
笑声停止。
闻声看去,就见一个面容冷峻的男人,不知何时出现在这里。
他手上握着用粗布包裹的兵刃。
看着相当厚重,不知是刀是剑。
李柔已经彻底愣住了。
之前在醉香楼,她就见过此人。
那个陆玉飞气势很像的男人。
文德正见只有一人,不由笑道:“兄台也对这姑娘有兴趣?我是个喜交朋友的人,不如让她先陪我几天。然后我就送给兄台如何?”
其他手下,又哈哈大笑了起来。
谁都没把面前的人放在眼里。
“我说滚!”
三个字一出,男人身上猛然腾出一股杀气。
冷酷的双眼就像两柄尖刀,狠狠地盯着文德正。
没人笑了。
没人能在如此强大慑人杀意中笑出来。
文德正更是被盯的冒出冷汗。
嘴上却强硬道:“兄台这是不给面子了?”
男人嘴角翘了翘,轻蔑鄙夷的意思不言而喻。
似乎多说一个字,都感觉掉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