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配”字一出。
魏武周手腕翻转,剑如惊鸿急刺陆玉飞咽喉。
陆玉飞动作更快。
在剑风刚起的那一刻,以起身向后滑去。
一剑落空。
魏武周剑势更急,剑锋似割破周围空气,发出轻鸣。
陆玉飞依然后退,咽喉与剑锋依然只有一寸的距离。
直到剑势将尽,他才轻轻一笑道:“还有一剑!”
魏武周闻言,瞳孔缩成一个黑点。
改刺为削。
“砰!”
天富楼门前的立柱,被这第三剑斩成两截。
整个楼都跟着颤了颤。
鼻青脸肿刘浩丰被吓了一跳,惊恐道:“楼下打起来了!”
话一出口,窗外却一片安静。
他想开窗去看,又有些不敢。
只能看着田瑜川问道:“怎么回事?你叫来的那个人,到底厉害不害?”
田瑜川幽幽喝着茶。
自从回到凌州,他越来越有底气。
不知不觉中,又变成了那个不可一世的田公子!
不急不慢道:“魏武周,梁国排名前三的剑客。据说他只要出剑,从未留下过活口。你说这样的人,厉不厉害?”
刘浩丰点头,又摇头:“那刚才怎么回事?打一下就不打了?”
田瑜川鄙夷的白了他一眼:“你当是地痞打架?这种高手,一剑就能解决问题。”
他放下盖碗,无奈的摇了摇头:“只可惜他从不留活口。那两个人恐怕,此刻已经......”
安静。
随着田瑜川话音戛然而止,站着七八人的屋内一片安静。
所有人都瞪眼张嘴,用一副看见了鬼的模样,望着楼梯口。
陆玉飞手中拿着半截断剑。
正骑在一个人身上,微笑而来。
见众人毫无反应,他只好率先开口:“田兄才几日不见,你就忘记在下了?”
田瑜川天色白到发青。
嘴一动,牙关先不由自主的打颤!
已经没剩多少的恐惧,在这一刻全都爆发了出来。
而一旦爆发,就如同洪水般无法控制。
直到此刻他才明白,自己不是不怕,而是努力想将那些恐怕的事情遗忘!
只是他不明白,梁国的名剑客,怎会像坐骑一样被陆玉飞骑在身下。
不明白这点的还有刘浩丰。
他惊恐道:“田...田兄!!!趴着的这个人,是否就是你口中一剑夺命的猛人?”
田瑜川又是一颤。
忍不住问道:“那坐着的这个人,是否就是你口中,那个身手有点厉害的护卫?”
刘浩丰倒吸一口凉气,低下头不敢在说话了。
就算傻子都能看出,这个“护卫”岂是有点厉害?
陆玉飞已经从魏武周身上站了起来。
笑问道:“田兄,你是越活越没出息了。在安城,你还知道用计谋哄骗民女。到了凌州就改成明抢了?这么做,如何配得上你公子哥的身份?”
田瑜川冷汗涔涔,边后退边道:“不是我....是他!!!这一切都是刘浩丰做的,与我没有半点关系。”
刘浩丰一惊:“田兄你.....”
他说不下去了。
发现田瑜川看向自己的目光,像是要吃人一般。
陆玉飞见状,轻轻一笑:“当时你也说李寡妇的死与你无关。你要我此刻如何相信你?”
田瑜川嘴唇动了动,没发出声音。
反倒是他的双膝,跪在地上时发出“通”的一声。
刘浩丰惊讶眼珠差点掉在地上。
郡尉的公子哥,居然给一个护卫下跪?
即便亲眼所见,他还是无法相信。
陆玉飞冷声道:“你跪我作甚?”
“陆兄....我都已经离开安城了,你为何还不肯放过我?”田瑜川抖如筛糠,脸青的像个死人。
刘浩丰眼珠转了转,接着两腿一软跪在田瑜川身边。
无比恐惧看着陆玉飞道:“那....那...您身边的那位公子,不会真的就是县丞之子吧?”
“如假包换。”
陆玉飞这四个字一出,刘浩丰就开始“哐哐”磕头。
直到这时,魏武周才从地上站起。
冷着脸道:“我以将你带到田瑜川面前,剩下的事情与我无关,能走了吧?”
陆玉飞将手里的断剑递了过去,神色复杂道:“其实刚才,我可以自己走进了的。”
魏武周盯着断剑看了半晌,摇头道:“胜者为王!你赢了我,自然要按你的办法做。我可以输,但不能死不认输!”
“你也没输,只不过是三剑内没能杀我而已。”陆玉飞话音未落,魏武周已走下楼梯。
来到转角处,他才一顿。
毫无感情道:“但你却有机会一剑杀了我!兄台,可否留下一个名字?日后我若要有机会,还想与你较量一番。”
“陆玉飞。”
三个字很轻。
却让魏武周浑身一颤!
接着他快步走了回来,来到田瑜川身边。
“啪啪”两巴掌甩了上去。
田瑜川捂着脸,被打懵了。
只见魏武周笑道:“好!陆兄,输给你我服!”
陆玉飞眉头动了动,等对方又踏上楼梯才道:“你的本事留在田家实在可惜。若真无处可去,来安城找我。”
魏武周再没说话,大笑着走了。
笑声渐远。
陆玉飞这才看向田瑜川。
一字字道:“我若是你,就赶紧滚回安城。一走了之,担心脑袋搬家。”
“我回...我明日就回....”田瑜川神情呆滞,也不知是被魏武周打傻了,还是被陆玉飞吓傻了。
陆玉飞又看向刘浩丰,问道:“现在我们能谈买卖了吗?”
刘浩丰除了磕头,此刻也没别的事情敢做。
陆玉飞笑道:“你要上午就这样,也不会给田公子招来这么大的麻烦。”
刘浩丰动作僵住,甚至连看田瑜川的勇气都没有。
陆玉飞声音平静道:“之前胡子默从你家买过一批石料,那些石料是从哪来的?凌州是否还有现货?”
刘浩丰慌张摆手道:“有无现货我真的不清楚,买卖都是家父在打理。”
见陆玉飞目光转寒,他急忙又道:“但你说的那些石料我清楚,当时是田郡尉放在我家石料坊委托专卖的。”
田瑜川点了点头:“这件事我也清楚....家父只是随便做些小买卖而已。若你们还要石料,我和刘浩丰送你行吗,你要多少我们送多少!”
陆玉飞轻轻一笑,表情忽又变得无比严肃:“我不要石料!我只想知道,你爹现在在哪?”
田瑜川心里一抽,在陆玉飞冷峻的目光下,一字字道:“他...他去了粱府。”
披麻戴孝。
粱府大门紧闭。
府内黄纸白花,一口漆黑的棺材摆在院中。
“我哥是监御史,为何死后不能发丧?难道你不愿意让人送他最后一程?”粱碧珺趴在棺材上哭诉。
田博达站在一旁,紧锁着眉头:“此事非同一般!梁大人被人当街....此事还是低调些好,免得坏了大梁朝廷的威严。”
梁碧珺眼角肌肉抖了抖。
突然暴起,用仅剩的一只手抓住来田博达的衣领。
喊道:“我看是怕坏了你田大人的威严吧!我哥尸体就放在棺材里,你居然说出如此不负责任的话!你要真顾忌朝廷威严,就该立刻去捉拿凶手,而不是在这掩耳盗铃,自欺欺人!”
田博达身子朝后仰了仰:“你先冷静!我也想抓住凶手,胡永年信上说正在全力调查。”
“他放屁!凶手就是陆玉飞!”粱碧珺喊声更响,“胡永年跟他是一伙的!你立刻派人去安城,抓了陆玉飞什么事都解决了。”
田博达叹了口气:“夫人,入夜了。你早点休息,明日我会安排人将粱大人下葬。”
他拨开粱碧珺的手,转身就走。
忽然,一阵骇人的笑声从身后响起。
田碧珺在笑。
笑的令人不寒而栗!
见田博达回过头,她笑道:“说的冠冕堂皇,其实都是为了自己!赵家垮了,粱家也将倾覆。你们每个人,却都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她越说表情越是狰狞怨毒。
“既然如此,那我就去帝京告御状!我倒要看看,还有没有人替我主持公道!”
田博达一惊。
赶紧劝道:“你休要胡来!这件事远没你想的那么简单!”
“当然!我只想报仇,只想让陆玉飞死!而你们一个个,脑子里想的都是升官发财,当然复杂!”
粱碧珺说完,一直跪在跪在棺材旁的粱远也站了起来。
目光坚定,望着田博达问道:“你若不替我爹伸冤,我们就自己来!粱家的男人还没死绝!”
田博达盯着两人半晌,重重叹了口气道:“你们真是误会我了!我说此事复杂,并非是想大事化小!”
见梁碧珺又要开口,他赶紧抬手制止。
继续道:“此事注定不会不了了之!若是不信我的话,你们可以自己想想,当日粱大人带了一千铁骑出城。如今他的尸身回来了,可那一千铁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