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门，果不其然，里面空无一人。
陆羽成一屁股坐在床铺上，拍了拍身边的位置：“没有桌子，将就着坐吧。”
海棠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过去，把纸袋子搁在腿上，从里面拿出了两个汉堡：“酒吧里没什么吃的，你吃这个先垫垫。”
陆羽成确实是饿得不行了，别说两个汉堡了，就是两打干面包他都能咽下去。
捧着汉堡吃着吃着，他咀嚼的动作开始放慢，转过脸瞥了眼身边的海棠，困顿地眯了眯眼，打了个哈欠。
“好困啊，想眯一会儿。”
海棠刚想站起来给他让位，让他躺下好好眯一觉，忽然肩膀上一重，陆羽成的脑袋已经大大咧咧的搁了上来。
“不是要眯一会儿吗，躺下好好休息不好么？”海棠语气颇有些无奈。
“哦。”陆羽成乖乖的应声，就在海棠以为他要听话躺床上休息的时候，搁在肩膀上的脑袋忽然落到了大腿上。
“陆羽成！”海棠低头看着这个耍赖皮的男人，原本放在腿上的纸袋子早就被他扔到了别处。
“好困，让我睡一会儿，就一会儿。”陆羽成的声音很小，好像已经要睡着了似的。
“你这样扭着能睡舒服吗？”海棠哭笑不得，老老实实躺床上睡觉不好么。
谁知话音刚落，陆羽成就胡乱把脚上的鞋给蹬掉，两条长腿往床上一搁，就以这么自成一派的睡姿继续赖在海棠腿上。
海棠正要发声，休息室的门忽然被人推开，一个女医生出现在门口，抬头就看到海棠和陆羽成半坐半躺的占据了一整张床。
愣了两三秒之后，女医生反应过来，马上一脸歉意的说：“不好意思，你们继续。”然后关上门出去了。
海棠张着嘴半个字符都没说出口，反倒被扑了一脸的门风。
继续什么啊继续，他们明明什么都没干。
“陆羽成…”海棠低下头，打算撂挑子把他的脑袋从自己腿上挪开，谁知入眼的却是陆羽成那张舒展的睡颜，看上去睡得很香的样子。
疲惫肯定不是装的，但凡他能提早完成手术，就不会拖到那么晚，可想而知刚才那场手术的复杂程度。
虽然嘴上说着要如何如何，可是海棠现在无论如何也不忍心打扰他的休息，膝枕就膝枕吧，这是她欠陆羽成的，就当还债了吧。
“海棠，醒一醒。”
海棠猛然惊醒，一时间脑子还转不过来，没搞清楚状况，揉了揉眼睛反应了一会儿才想起来，刚才陆羽成赖着她的腿当膝枕，不知道怎么的，她也跟着睡着了。
不仅如此，她这时候整个人都被陆羽成给搂在怀里，紧巴巴的挤在一张小床上。
“几点了？”她连忙从床上坐起来，心里无比懊恼，怎么就不小心睡着了呢。
“很晚了，走吧，我送你回家。”陆羽成也跟着坐起身，顺手帮她理了理稍显凌乱的长发。
海棠顾不上理会他的小动作，正忙着穿鞋，休息室门再一次被推开，这次来人用劲儿比较大，门完全敞开，两个医生站在门口看到坐在床上的男女，女的正在穿鞋，而男的还坐在床上穿衣服。
对于刚进门的人来说，忽然看到这么一幕，难免让人浮想联翩。
“是陆医生啊！”门口的医生并没有打算回避，而是抱臂等在原处，一边调侃道：“终于追到了？”
陆羽成在追急诊中心女医生的事，在威尔逊纪念医院早就不是什么秘密，只不过追得很是含蓄，几个月了都没看到什么进展，他自己也不着急。
今天却在休息室里撞见他们两人，意味着什么自然不言而喻。
“我们马上就离开，你们请自便。”陆羽成没有回答他们的问题，一是他和海棠什么都没干，二是怕海棠听了不高兴。
两个医生因为和陆羽成很熟，所以直到他们俩离开，都在不停的发挥各自的想象力，在海棠面前称赞陆羽成，好心想要帮朋友一把。
陆羽成在离开之前，偷偷对他们比了个大拇指，这才追上海棠并排走了。
“那些人就爱乱开玩笑，你别听他们的。”陆羽成说这话的时候，嘴角明显还带着一抹愉悦的弧度。
至少今天海棠没有把他的脑袋给推开，革命道路又迈出了胜利的一大步。
外面天色早已黑了个透，只靠着几盏路灯勉强照亮街道。天上星辰稀疏，冷风嗖嗖，海棠身上就穿了件单薄的外套，被风这么一吹，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好像降温了。”陆羽成的话音未落，海棠只觉得身上一暖，低头看到他已经脱下了他的外套披到了她的身上，而他里面只穿了一件短袖T恤。
“我不冷，你快拿回去穿上。”海棠抓着他的外套想要还给他，万一他着凉了就不好了。
陆羽成双手摁在她的肩膀上，不让她乱动，一面笑道：“你这是在关心我？”
“陆羽成…”海棠轻轻叹了口气，“我们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嗯？”
“我们之间不可能了，无论别人说什么，还是你做什么，我们都不可能再重蹈一次覆辙了。”他们俩之间那道鸿沟只要还存在，他们就算走到一起，也无法风平浪静的走下去。
这几个月，陆羽成对她的好，她不傻，全部都能感受到，也知道他的意图。只是有些话，如果不趁现在说出来，只怕今后更难说出口。
长痛不如短痛。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陆羽成停下脚步，扳过她的肩膀，认真道：“我会说服我父母，他们不会再对你做什么，我保证！”
“对不起。”海棠低着头，挣开他的手，“我如果一无所有，也许可以赌一把，可是我努力这么多年才走到这一步，赌不起。”
夜风微凉，却都不如海棠这一番话来的冰冷刺骨。
陆羽成心里很痛，一如当年要离开她去国外时那样，不知道要持续多久，却不得不离开。
父母把话跟他说得很直白，他们告诉他，如果他不离开，海棠在中心医院的名额将会不保，问他究竟是选择要爱情，还是选择理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