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砸窗！！！”靠窗的乘客几乎全都站到了座椅上，艰难的往有锤子的座位爬。
“大家不要乱！等幺幺零过来开门！”陆羽成大声呼吁。
声音很快就被淹没在其他乘客的叫喊声中。
“这样不行，我们还是得挤过去。”海棠无奈的皱起眉头，越是混乱的时候，越是不能自乱阵脚。
更何况现在车已经停住了，可是受惊的乘客们根本顾不上这些，只想着能早一秒离开这辆车也好。
“碎了！”随着一声惊呼，车前部一扇玻璃窗被人用小锤给锤成了蛛网状，紧接着有人用脚用力一踹，一整面车窗应声掉落到了车外。
乘客们就像在黑暗中看到了一线光明，蜂拥而至，下饺子似的往外跳。
车厢里的人一时间少了三分之一，勉强能够挤到车头，陆羽成护着海棠往前挤了过去。
车头撞到了树干，将驾驶员所在的车头位置撞得凹了进去，司机就伏倒在方向盘上，已经没了意识。
陆羽成率先冲上前去，叫了司机几声没有得到任何回应，于是小心的将他检查了一番。
“他腿被卡住了，上半身没有明显外伤，脉搏微弱。”
但是刚才在撞车前，他就已经晕过去了，有百分之五十的可能是卒中。如果不及时急救，后果恐怕难以把控。
“把他头偏向一侧！”海棠着急道。急救卒中病患，首先必须将他的头偏向一侧，防止口腔分泌物误入气管。
陆羽成在她说话的同时就已经小心翼翼的将司机尽量偏向一边，可是座位被死死的卡在了车头里，角度并不是特别理想。
最后救护车赶到现场的时候，车厢里早已空空荡荡，只剩下了海棠和陆羽成陪在司机身边，其他乘客全部都从破掉的窗户跳了出去，站在外面用手机对着公交车一顿猛拍。
交警和民警也都赶到了现场，正在处理车辆和现场的乘客问询。
在几方力量的共同协助之下，终于将司机从瘪凹的车头当中给解救了出来，立刻被抬上了担架床，急救医生熟练的对他进行了一番检查和判断，飞快的指挥着跟车护士做了基本的措施，随后分秒不耽搁的推上了救护车。
“刚才是你们做的急救？”急救医生回头问陆羽成，从接到急救电话到出车赶到现场，中间大概有一刻钟时间的空白，也是最为关键的黄金抢救时间，如果这段时间里没有一个妥善的处理，后果不堪设想。
但是从刚才初步检查的结果看来，司机的情况虽然不算好，却也绝对算不上差。
“我们只是做了最基本的措施。”陆羽成指了指车头，解释道：“他的腿被卡住了，我们也不敢贸然用力翻动。”
“医学生？”医生在他们俩的脸上扫了一眼，表情已经十分了然。
“嗯。”陆羽成应声。
“做的不错。”医生一边说一边爬上车，砰的一声关上了车门，救护车警铃响起，绝尘而去。
“你刚才有受伤吗？”车辆走远，海棠连忙抓住陆羽成的胳膊三百六十度转了一圈。刚才在车上他被扎扎实实的压在最下面，就算没有外伤，只怕青紫必定是有的。
陆羽成任由她忙前忙后的帮他检查，自己主动撩起袖口和裤腿方便她看，他摔在地上的时候后背和后腰都被撞得不轻，只不过现在单从手臂和小腿上并看不出什么来，顶多有些红肿罢了。
“我没事，有事也是在背上，回去你帮我抹点药就好。”陆羽成话音未落，海棠的手已经往他后背探了过去，好巧不巧就正好摁在了他的痛处。
“哎哟哎哟——”陆羽成夸张的弹跳起来，痛得嗷嗷叫。
海棠这下更担心了，抓起他的衣摆就要往外抽，不看一眼总归不能放心，也不管是在室内还是室外，有没有其他的围观群众了。
“别别别！”陆羽成忙不迭的制止，跳着脚躲开，反手把她的手腕给捉住一并握在手里，笑道：“跟你开玩笑你还当真了，话说回来，你身上有没有被伤到？”
“我没有。”海棠老老实实的摇头，顶多被其他乘客撞到的时候有一时的痛楚，但是还不至于留下什么印记。
“那就行了，回去再帮你检查一遍。”陆羽成松开她的手腕，转而握住她的手，无奈道：“难得今天有机会出来逛逛，还没逛到几个景点就碰上了这种事。”
海棠回头往身后那一群扎堆的乘客看了一眼，除了劫后余生的乘客之外，还有不少特地前来围观的群众，以及激励驱散他们的警察们，整个现场看上去都乱糟糟的。
“等下录完口供，我们还是慢慢往回走吧，短期内不是很想搭乘公交车了。”海棠叹了口气。
这幸好是路边有几棵树把车给挡了一把，才没有酿成大祸，要是换了别的危险的地方，那还了得。
说不害怕是不可能的，往往在事发当时顾不上紧张，可是现在回过味来，才感觉到了心有余悸。
如果刚才有什么万一的话，她还有好多想要做却没有来得及做的事，全都会成为泡影，她这么努力的拼了十几年，还没有尽情的享受人生就这么不明不白的结束了的话，她简直不敢往下想。
其实不止海棠，陆羽成又何尝不是一样的后怕。
他伸出手臂轻轻的将她环入怀中，喟叹：“别怕，这只不过是一场意外，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我们都是有福气的。”
“嗯。”海棠轻声应道。
话音未落，手机铃声陡然响起。
打电话过来的是神经外科教授，他在手机热门上刷到了车祸的事件，并且还在直播当中看到了自己的学生，二脸懵逼的站在人群里。
“你们俩不回来还在那边发什么愣？有没有受伤？”教授急得不行，好容易带出来的得意门生，要是因为意外受了伤，他这个做老师的难辞其咎。
况且作为临床手术的医生，那双手必须得保护好，否则就算再怎么学富五车，没有办法亲自主刀，实践自己的理论，那还当什么临床医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