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彻底把我搞懵了,收起拳头看去,就见爷爷一脸疑惑的站在身后,老爸也还跟在边上。
我没有接腔,愣愣的看了看周围,本该在不远处的小河不见了踪影,那河里的女人也看不到了,仿佛一切都是幻觉。
我喉间干涩,咽了口吐沫;“爷爷,爸,你俩一直在我边上?”
老爸嘿笑一声,无语道:“臭小子咋了,刚才走得好好的突然加速,还以为你发现什么了,咋就撞树上了?”
爷爷看出我情绪不对,皱起眉头,还搭在我肩膀上的手加了点力道:“九儿啊,你不会……又看到什么了吧?”
我苦笑点头,将刚才看到的东西都说明了,连那女人赤果着在河里洗澡也没隐瞒。本想着爷爷能有点线索,可看起来,他和老爸一样迷糊。
“我们一直在身边,你说的这些都没见着,难道真是见到鬼了?”爷爷警惕的看看周围,却没发现什么异样,无奈道:“爷爷道行不够,咱们还是快走吧,回去找你李爷爷问问。”
我知道爷爷的情况有点特殊,之前在胡山家,他就看不到娟子的鬼魂,现在看不到别的脏东西,倒也不觉得多么奇怪。
只是比较好奇,昨晚大发神威的爷爷,和现在还真判若两人,硬要说的话,估计又是和我那神秘的奶奶有关。
爷爷看出我的郁闷,一边加快步伐,一边苦笑道:“我不是那些九流之人,本事不到位,除非周围有鬼对咱家怀有恶意,不然爷爷是感觉不到的。”
也就是说,刚才那河边女人若真是鬼,应该也是无害的鬼,不然爷爷就能感觉出来。
想想也对,那神秘女人的行为和穆晓玲有点类似,除了尽显媚态的诱惑之外,倒是没有针对于我,甚至在我撞树前,还不知好心还是幸灾乐祸的提醒了一句。
只是穆晓玲这么干还能用冥婚解释,这神秘女人又是为了什么,总不至于……我还背着第二桩婚事吧?
想到这里,我不由好奇起来:“爷爷,那您……感觉到穆晓玲的恶意了么?”
爷爷一怔,似乎没料到我会有此一问,猛咳一声,扯动脸皮没有回答,好一会儿才摇摇头,无奈道:“晓玲的事我们以后再说。”
爷爷似有难言之隐,我也不好继续追问,想了想又道:“那您说的九流,又是什么?”
这下可好,爷爷干脆不搭腔了,闷头走在最前面,步伐越来越快。我不解的看向老爸,却见他朝我摊了摊手,一副我也不懂的模样。
无奈,我俩只好加紧跟上,这下倒是很快出了林子,再没遇到什么诡异的事。
安安稳稳的回了村子,爷爷让老爸送我回去,自己却朝着李老道家冲去。我想起穆晓玲昨晚提醒的话,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说出口。
因为家里房子被烧,这几天都是住在叔家,刚一进屋,老妈就一把将我抱住,左看右看一阵絮叨,要不是爷爷速度够快,带着李老道回来,估摸着耳朵都能生出茧子。
李老道的脸色很是难看,阴沉着脸,一来就把我拉到里屋,上下仔细端详了一遍。最后,果然将目光放在了我脖子的梅花印上,表情明显不太自然。
“小娃子,你这印记是哪儿来的?最近……有再碰到女鬼吗?”
以前还不觉得,可当穆晓玲提醒过后,再看李老道,我总有种别扭的感觉,留了个心眼,故作无辜道:“我也不知道,可能是虫子咬的吧……当然碰到过女鬼啦,还是碎脸的女鬼呢,吓死人了,好像是那胡癞子刚死的婶婶。哦对,我还看到胡癞子的魂儿了。”
李老道猛地摇头,语气严厉了几分:“不,我问的是你那鬼媳妇。”
我摇头,也不管李老道信不信,矢口否认。
爷爷就站在边上,闻言有些奇怪:“老鬼,这事难道也和穆晓玲有关?她不是不会对小九动手吗?”
“嗯,我只是随口问问,胡癞子的死倒是有可能和穆晓玲有关,但你刚才说的那个洗澡的女人,肯定不是她。”
李老道说着,又朝我走了几步,忽然皱起眉头,伸出粗糙的手按在我的肩上。我本以为他是要观察梅花印,却不料手竟然摸向了我的后脑勺,接着就是一扯。
我稍稍吃痛,身子颤了一下,疑惑看去,却见李老道手里馅着一根黑发,乍看似乎是刚从我头上拔下来的。
我正不解,却发现这头发有些不对,前几天为了给穆晓玲烧东西,老爸就给我剃了头,再说就算没剃,我一个大男生也没多长的头发,可看李老道手里这根,少说也有大半米了,都不知道是怎么夹在我脑袋上的。
女人的头发?
李老道的脸色更难看了,将那头发放到鼻尖,抽动发丝轻轻嗅了一下。片刻,他愤愤道:“果然没错,是九流里那些不要脸女人的味道,她们插手你家的事作甚?”
爷爷轻轻叹了口气,苦笑起来:“咱家这是咋了,又是撞鬼又是九流,难不成,还真是我那口子留下的祸根?”
这已经是我第二次听到“九流”的说法了,也不知道爷爷和李老道聊的什么,不过看起来他们对那河边女人并不感冒。
李老道顿了顿,又道:“不管如何,你家小子和那鬼媳妇的事,都要尽早办了。现在连九流的人都牵扯进来,光靠我一个不保险,我现在就回去准备,一定请我师兄过来。”
爷爷勉强笑了笑,拍拍李老道的肩膀:“老鬼,你我还是信得过的,该怎么着就怎么着吧,有什么要配合的,老头子豁出去了。”
李老道摆摆手,将那长发收起:“没那么严重,不过这几天你们都小心吧,我倒不担心穆晓玲,可胡癞子的死有蹊跷,就怕他过来找你们……”
他说着,突然微眯眼睛看向我,提醒道:“你也看好你家小子,别让他搞些乱七八糟的,他年纪还小,很容易被蛊惑,到时候出岔子就不好办了。”
我听得出来,李老道是在针对梅花印说事,他明显已经猜到了我和穆晓玲有联系,却不知为什么没有道明。
他说完告辞,爷爷也不挽留,一边保证这边不会添乱,一边送李老道出了房间。
等到屋子里就剩我一个,我顿时按耐不住站了起来,尝试着用梅花印联系穆晓玲。
李老道和爷爷的计划很明显,是觉得穆晓玲就是罪魁祸首,不论冥婚的事,还是那什么九流女人的插手,都是她惹出来的。他们想要早点对付穆晓玲,一了百了。,
就算最后发现,穆晓玲和其他事情没有关系,他们也不介意早点解决这个麻烦,毕竟从一开始,他们就认为穆晓玲是个祸害。
意料之外又情理之中的,穆晓玲没有回应我的呼唤,无论我说什么,梅花印都没有反应,也不知是大下午的缘故,还是出了什么别的问题。
等了一会儿,我见她依然没有出现,叹了口气自语道:“晓玲,爷爷他们就要对付你了,你要是听到了,就告诉我该怎么办吧?你说李老道要害我们,可爷爷怕是不会信啊……”
我想过和爷爷坦白,也想过去说穆晓玲怀疑李老道的事,却又不知道怎么说好。难道直接告诉爷爷,我和穆晓玲沟通过了,她救了我两次,是个好鬼,李老道才可能是坏人?
想想都觉得不靠谱,我要真的这么说了,爷爷铁定把我误会成鬼上身迷心窍,到时候又要怪到穆晓玲头上,只会让他们更快下手。
我倒是不清楚真的对上,最后谁会获得胜利,但不论爷爷还是穆晓玲,我都不想让他们受到伤害。只是这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我无论如何也想不出来。
又过了一会儿,穆晓玲还是没有回答,爷爷送走李老道,突然来到我的身边,沉默的坐了下来。
我被这气氛弄得有些难受,率先道:“爷爷,真的要对付她么?”
爷爷偏头,目光微眯凝视着我,好一会儿才道:“九儿啊,你是不是觉得爷爷做得不对?”
我很想说是,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仔细想想,我得知穆晓玲存在也才几天,却对她有种莫名的亲切,如果这就是爷爷说的鬼迷心窍,还真没法反驳什么。
想了想,我还是决定争取一下:“爷爷,穆晓玲是好是坏我看不透,但您也说了,这事不简单,除了胡癞子,肯定还有人想要害我,想要害我们家,您说这个人……”
爷爷握住我的手心,打断了我:“是好是坏,对与不对,到时候就能知晓了,你若信得过爷爷,就按爷爷说的去做……爷爷何时害过你?”
我无言反驳,只能苦笑着点了点头,您老人家当然不会害我,问题是,我也不觉得穆晓玲会害我啊。
“好了,准备出去吃饭吧,吃完早点休息,你也听到了,今晚或许不会太平。”
爷爷也没多说,站起身子出了房间,临到门口时突然道:“哦对了,明天一早,你陪我去一趟村里祖坟吧。说起来,你还从没给你奶奶上过香呢。”
我不明所以,爷爷已经出了房间,留下我一个坐着懵逼。
琢磨了好久,越想越觉得不对,爷爷刚才的话,似乎是在提醒我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