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七月十五,都是国人祭祖的日子。
在我们村,祭祖有着不少讲究,其中最重要的就是整整齐齐,谁不去就算大逆不道,会受到乡亲们的排挤和非议。
而我就是这样的人,自打记事起,我就没有进过祖坟。
每年中元节,老爹都会带我上山,去到一个奇怪的山穴,让我跪在那里磕头上香。
别人家祭拜都是烧纸,或者烧点元宝之类,可我却要烧掉自己的衣服,这让我成了村里唯一一个,每年都有不少新衣服的孩子。
我一直不懂这是为了什么,询问爸妈也不肯说,直到高二那年中元节前天,家里发了一场大火,人没事,可房子烧得不成样子,里面的物件也成了灰,我才明白事情的真相。
那天中午,爸妈急匆匆的把我叫到叔家,和学校请好假,都没去处理房子的事,一股脑给我弄来了十几件新衣服,监督着我半小时换上一套。
期间我被逼着钻进被窝,在过冬的棉被里捂住身子,差点没给热死在床上。
我想反抗,看到爸妈严肃的样子也没了底气,问都不敢多问,只是隐约听到他们和老叔的谈话,说这是为了让我出汗,将体味更多的留在衣服上,希望这样能增加点效果。
我知道这些衣服明天都会烧掉,却理解不了他们的做法,沾上我的臭汗有什么用,又不能助燃……
下午的时候,一向宠我的爷爷赶来,看见爸妈的做法也没反对,还嘱咐老爸给我剃头,将我的头发收集起来,明天裹着衣服一起烧掉。
想想还觉得不够,爷爷又让老妈和婶子出了屋子,把我下面刚长出来的毛发也剃了精光,说是这毛发比头发效果更好,更能压住那个女人。
我虽然是个未经人事的雏儿,可平时和小伙伴也聊过荤话,听到这话脸皮发烧,怎么还有女人收集这种东西?
就这么痛苦的到了晚上,我捂在被子里辗转反侧,后半夜才撑不住眼皮睡了过去。可能是白天被爷爷的话刺激到了,我这一觉睡去,竟然做了个奇怪的梦。
在梦里,我被一阵痒意唤醒,睁眼就看到床边多了个人,一个穿着红肚兜的女人躺在边上,乖巧的如同小白兔般。
虽然看不清脸,丰腴的身材却一览无遗。
她见我醒来,很是主动的挪动身子,紧紧将我抱在怀里,扑鼻的香气熏得我睁不开眼。
我还有点搞不清状况,刚要问问你是谁,就听一道妩媚的声音突然响起:“夫君,小女准备好了,请享用……”
我感觉满脸发烧,见这妖娆女人如此直接,反而有些不好意思,可双手却是不听使唤,很猥琐的摸向腰臀。
冰凉柔软的触感传来,随即却是一阵刺痛,我一下从床头坐起,猛然睁眼看向周围。
赤果女郎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爷爷板着的老脸,手里拿着削尖的木剑,缠着一串眼熟的毛发,正好扎在我的手心。
我还没回过神,下意识就来了一句:“女,女人呢?”
爷爷狠狠一敲我的脑门,大骂:“啊呸,小小年纪不学好,脑子里都装的什么玩意,我看你是迷心窍了!”
我茫然的看了爷爷一眼,这才醒悟过来,感情刚才是做梦了,想着差点进行到梦寐以求的环节,心里有点遗憾,更多的却是疑惑。
那梦中的女人看不清脸,却给我一种亲切的感觉,似乎我本该认识一般。
这时候爸妈也赶了过来,老妈慌慌张张检查我的身体,搞得我有些不明所以,不就是做了个梦么,至于这么大惊小怪的?
爷爷一把将我拽到跟前,很是严肃的看着我:“小九,你刚才到底梦到什么了?”
我心说还能梦到什么,当然是个赤条条的美女,只是这话怎么也说不出口,红着脸不知怎么回答。
爷爷却不管那么多,再三追问,我被老爷子的态度吓了一跳,只能不好意思的说了出来,当然隐瞒了那女人只穿着肚兜的事。
我本以为爷爷和爸妈会取笑我,却发现他们的脸色瞬间变了,爷爷拿着木剑的手抖了抖,爸妈也是铁青了脸,好像听到了什么恐怖的话。
顿了顿,爷爷猛地把我拽下床,边拽边对爸妈喊:“快去把家里人都召集起来,小九你收拾一下,我们马上上山!”
老爹楞了一下,还没反应过来:“爸,现在才凌晨,上坟的时间还没……”
“瓜娃!你没听小九说的吗,那女人刚才来过了!动作快点,不然就来不及了,你想让我孙子出事吗?”
爷爷恨铁不成钢的踹了老爹一脚,老妈也带着哭腔开始帮我收拾东西,把一整天穿过的衣物全部打包。
我还有些懵逼,听爷爷最后的话,难道我要出事了不成,可我明明只是做了个春梦啊,要说有事,最多也就是思想不纯洁而已。
“爷爷,你们到底……”
我紧张的看着爷爷,和老人家双眼对视,爷爷躲闪了一下,似是不想回答,最终还是叹了口气:“也罢,既然那女人已经出来了,我也不瞒你,反正过了今晚,你也该知道了。”
爷爷晃了晃脑袋,无奈道:“村里在你出生的时候,就给你许了一门亲事,不过对家有点特别,她……不是人。”
我更加迷糊,不是人难道还能是鬼?想着那肚兜女郎白花花的身子,还真看不出一点痕迹,鬼不应该很吓人么?
爷爷没有多解释,见老妈收拾的差不多了,拉着我就往外走:“走吧,现在就去祭拜……。”
爷爷边走边说,等到和呼喊亲戚的老爹汇合时,我也差不多明白了爷爷的意思。
原来这些年里,我之所以不用去祖坟祭拜,就是因为这门亲事,而我每年去的那个山洞,实际上是一座山坟,埋的就是我那未过门的妻子。
那些烧掉的衣物和用品,也都是烧给她的,为的就是镇住对方,让她不会跑出来找我。
没错,我的妻子不是活人,而这桩婚事,也被爷爷称之为冥婚。
爷爷领着一家人往山上走,虽然是半夜,可如此动静还是惊扰了不少邻居。我有些心虚的扫了一眼,目光转向家里的队伍,这才注意到竟然没有一个女人。
老妈没有跟着一起,将背包里的衣物和毛发交给我,就哭哭啼啼的站在门口目送我们。
除了我们一家三口外,住在村子里的亲戚也都赶了过来,几个叔叔伯伯围在身边,十来人的队伍笔直上山,去的就是那座熟悉的山坟。
看得出来,叔叔伯伯们很紧张,一路大气都不敢喘,爷爷偶尔和老爹说几句话,也都是些听不懂的注意事项。
走了近一个小时才到山坟,爷爷二话不说按住我,低喝道:“小九,跪下!”
我依言照做,爷爷又开始在我身边画圈,粉笔在地上划出两个圆环,其中一个将我困住,另一个就在我的面前。
生火的事情不用操心,几个叔叔伯伯找来干草树枝,搁在另一个白圈内点燃起来,老爹则在一边给我递上衣服,要求我不停往火里扔。
这是我每年必做的功课,已经熟练的不能再熟练了,不过今年有些不同,爷爷要求我在烧衣服的同时,嘴里还要念着一个名字。
穆晓玲。
不用说,这应该是我媳妇的名字,至于为什么要不停念叨,按照爷爷的说法,这是唤魂,她之前在我梦里出现,说明已经从坟里逃了出来,必须要让她回来才行。
当我将一件裹着头发的衣服扔进火堆,原本靠近火源的灼热突然消失,取而代之的却是一阵凉意,猝不及防让我全身一颤。
深夜的微风拂过山林,留下一片稀疏的摩挲,周围的温度越来越低,几个叔叔伯伯已经打起了寒颤。
爷爷察觉到异常,朝我使了个眼色,我会意,稍稍加大声音,当又一声穆晓玲出口,忽然感觉脸颊痒痒,同时有一股香味直入鼻腔。
我确定,这不是什么花草香气,而是独属于女人的味道。而且,这味道我有些熟悉,刚才在梦里,那肚兜美人拥我入怀,对方的体香就是同样的感觉。
她回来了?
我面色一紧,下意识的瞟了瞟眼,却没在周围发现佳人的身影,但那股香味却越来越浓。
紧接着,嘴唇传来微弱的挤压,湿湿润润的感觉传来,让我不由楞了一下。自己面前没有任何东西,也没有虫子飞到我的唇上,那么这一股迷离的触感,难道是她……
然而,这种感觉稍纵即逝,我眨巴下嘴,感觉有股甜甜的味道,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爷爷见状二话不说,膝盖一弯跪了下来,老爹他们也很默契,十几个大男人排成一排,竟然也都跪了下来,正好将面前的洞口围住。
我这时候才发现,大家手里都拿着一根稻草,上面卷着一些黑色的丝线,仔细看去,可不就是我的毛发?
爷爷清了清嗓门,沉声喝道:“穆晓玲,回家!回家!”